再次見到的場靜司的時候,他那邊的工作已接近尾聲。
委托人很滿意,特意辟出一整間茶室讓他和我談話。
這是一間占地麵積極廣的豪華和宅,遠離外麵城市的喧囂。
正對茶室的庭院裡有白沙、流水和驚鹿,顯得格外寂侘。
一身深色和服的的場靜司靜坐在這幅畫麵中,毫無違和感。
但奇怪的是,宇智波斑也一樣。
我不由多看了宇智波斑斑一眼,然後在他準備跟著我進入內室時,將他攔了下來:“接下來是私人談話時間。請你和七瀨女士在外間等候。”
“……”宇智波斑睜大眼。
我毫不避讓地看了回去。
僵持了十幾秒鐘,他撇開頭,一言不發轉身走到一張坐墊上,席地而坐。
我又衝七瀨女士微微頷首,將內室和外室之間的拉門合上。
直到兩扇紙門並攏,的場靜司才出聲:“那是你朋友?”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斑:“嗯,算是。”
的場靜司一揚眉峰,笑了一下:“你想跟我說什麼?”
我走過去,隔著一張矮桌在他對麵跪坐下來,掏出禦守,放在桌麵上。
“……什麼意思?”的場靜司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垂頭,深吸一口氣,重新抬首:“我們解除婚約吧。”
“……”
有那麼十幾秒鐘,房間裡的空氣都凝滯了。
我下意識屏住呼吸。
等到的場靜司再次開口,才想起來呼氣。
“是因為外麵那個男人嗎?”的場靜司麵無表情問我。
我早就知道他會這樣問,搖了搖頭:“和他無關。做出這個決定,是因為我沒法愛上你。縱使所有記憶恢複,也找不回那份悸動了。”
的場靜司原本平放在桌麵上的手握成拳頭。
察覺到我的視線,他將手縮了回去,攏在寬鬆的袖擺下,同時,扭過臉,雙眼看向我左側虛空中的某個點:“你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
我忍不住苦笑:“就是因為嘗試後不行,我才下定了決心。”
又是一陣難捱的靜默。
半晌後,我聽到的場靜司低聲問我:“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嗎?”
我閉上眼,自幼跟他相識的一幕幕在眼前閃現。
從小時候稚氣未脫的小男孩向我伸手對我說:“我是的場靜司”,再到眉目清秀的少年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最後是右眼綁著符咒的青年盯著我,目光沉沉,一言不發。
我睜開眼,輕歎一聲:“不。你很好。隻是……”
話未說完,對麵的場靜司突然探身出手,將一張什麼東西貼在了我額頭。
我:???
視野被遮擋大半,我一吹氣,將符咒的下半邊吹得飄起。
“靜司君,這是何意?”
的場靜司閉口不答,反而豎起食指開始念咒。
貼在我眉間的紙符開始發起光。
我:“……”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心底湧現。
震驚之下,脫口而出就是一句:“我沒中咒!”
的場靜司瞥了我一眼,嘴唇翕動未停。
那一眼仿佛在說“你說沒有就沒有?你懂還是我懂?”。
一時間,我哭笑不得,不知該如何解釋。
此時,紙符上的亮光已經到了刺眼的地步。
我不得不閉上眼。
隔著眼皮,都能感覺到一片閃耀的白光。
“刷!”
內外間似乎被人拉開了,一陣風吹過我的皮膚,將垂在我鼻尖的紙符下擺揚起。
的場靜司的念咒聲戛然而止。
緊接著,一道滿含笑意的清亮少年音響起:“她沒有中咒。”
我睜開眼,隨手摘掉已經不再發光的符咒。
對麵的的場靜司不知何時已繞到我身前,正背對著我,看著拉門的方向。
我從他身後探出頭,看見一個穿白披風的少年正靠在門框上,嘴角含笑。
“你是誰?”的場靜司嗓音緊繃。
“麻倉好。”白披風少年站直身體,徑直走進屋內。
我注意到外間的斑和七瀨皆已站了起來。
“阿堇。”陌生少年叫出我的名字,目光也筆直地落在我身上,向我伸出手,“按照約定,我將屬於你的東西還給你。”
他微微彎腰,兩邊的五芒星耳墜一晃,長長的棕紅色頭發垂了下來,越發顯得眉清目秀,長相娟麗。
正發愣間,少年右手食指已點在我的額頭上,涼絲絲的,如一瓣雪花落在我眉心。
但緊接著,我的眼前就開始飛速閃過無數畫麵。
海量信息湧入大腦,讓我頭暈目眩,很快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
我仿佛做了一個很久很久的夢。
在那漫長的夢境裡,我度過了二十多年的人生,而且橫跨了三個時空維度。
等我睜開眼時,已經想起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