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泠同父母之間本就沒什麼隔閡,隻是當年不聽話了一次,鬨出了小十年不見麵的‘人倫慘劇’,這會兒平平安安地回來,葉安和杜玉梅心中的氣自然就消了。
在老葉家,因為杜玉梅手腳勤快的緣故,葉安、葉泠、葉河都是不怎麼會做家務的,更彆提做飯炒菜這些,葉泠也是下鄉之後才新點亮的這個技能,這會兒她帶著一堆食材來,自然是跟著杜玉梅進了廚房,她沒想到夏駿也跟了進來。
杜玉梅哪能讓新上門的女婿做飯?
她趕緊招呼著把人往外攆,“你倆都出去,彆來廚房搗亂,同你爸聊聊天。”
夏駿稍微醞釀了一下,喊了一聲‘媽’,然後道:“我還是在廚房吧,我的廚藝還成,今兒個人多,您一個人哪能忙得過來?”
杜玉梅給葉泠飛眼色,無聲地問葉泠,“你男人在家也做飯?”
葉泠解釋道,“媽,就讓夏駿做吧,他的廚藝好,在家的時候,隻要他有空,飯一般都是他做的,他做的比我好吃。”
“那也不興讓第一次上門的女婿做啊,這樣吧,駿……駿子,你出去坐著,陪老葉說說話,倆孩子要是有什麼想吃的,你幫著拿一下。對了,大立櫃上麵有一箱水果罐頭,你拿下來給孩子們開了吃。”
那些罐頭都是過年前專門買的,就是為了這麼一天。
話說到這個份上,夏駿也不能再在廚房呆了,隻能硬著頭皮去了堂屋,同葉安有一搭沒一搭地尬聊,接受著來自老丈人的考驗。
葉泠跟著杜玉梅在廚房裡忙活,杜玉梅一直都在觀察這小十年沒見的閨女,發現原先家務活兒基本上不會乾的小閨女這會兒乾什麼都像模像樣,切菜時耍菜刀耍得比她還好,莫名有些鼻酸,問葉泠,“這幾年,吃了不少苦吧。”
葉泠愣了愣,聽著杜玉梅話裡的哽咽聲,失笑搖頭道:“沒大家想的那麼難,一開始確實是吃了一些苦的,可後來就沒什麼了。剛下鄉那會兒,乾點啥都要用工分,我們這些從城裡下去的,哪裡乾過什麼農活兒?都有把麥苗當成野草拔了的。”
“不過我插隊那地兒的人好,看我們不容易,就沒給我們分配那麼重的活兒,無非就是給田地裡澆澆水啥的,拎不動大桶水,小桶總能拎得起來,工分少了,生產隊長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給分配一些小土豆小地瓜啥的,吃飽還是沒問題的。”
“那會兒是真的後悔下鄉插隊,感覺天都要塌了一樣,每天累得癱在炕上都要罵自己幾遍。可當初下鄉是瞞著你和我爸偷偷報名走的,我哪裡有臉同家裡訴苦?隻能咬牙忍著,無非就是過得累了些苦了些,咬牙忍個一月兩月也就習慣了。”
“盼了半年盼一年,眼看著回城無望,也就動了認命的心思。剛好我婆婆,也就是夏駿他媽,人挺好的,經常幫我,逢年過節家裡做了什麼吃的也會讓夏駿給我送上一份。夏駿這人話少還悶,我婆婆旁敲側擊地過來打聽我的想法,問我在老家有沒有談對象,看夏駿怎麼樣,願不願意同夏駿處處……”
“我那會兒是真的覺得這輩子都回不了首都了,嫁人是肯定得嫁的,夏駿的性格說不上多麼討喜,但我絕對不討厭,而且他在我插隊那地兒也是一等一的好青年,就答應同他處了。”
“處了小半年,感覺什麼都不錯,人也把我放在心上,就在生產大隊隊長的見證下結了婚……”說起這段往事,葉泠的臉上不自知地帶上了笑意,她同杜玉梅說,“婚後的日子就好過多了,我就是家裡麵洗洗涮涮那點活兒,夏駿乾活兒賣力,他賺的工分就夠我們全家吃,我也不用跟著下地。”
“占著識字的優勢,我看了一些講醫學的書,也學了不少偏方,在那邊做起了赤腳醫生,也能賺點錢貼補家用,所以我們的日子過得還算好,一直都有富餘的錢。咱家河子一直擔心我錢不湊手日子過得苦,經常給我彙錢過去,可我哪裡用得著?都攢著呢。”
說話間,葉泠從腰間摸出一個自己手工縫製的小錢包來,拿出一疊錢塞到了杜玉梅的口袋裡,“這是咱河子的工資,我不能要,你給咱河子保存好,給他娶媳婦兒用。”
杜玉梅把葉泠眼裡流露出來的表情和說話間透露出來的語氣看了個明明白白,也聽了個清清楚楚,知道葉泠是真的把心拴在了夏駿身上,不是當年迫於環境而不得已低頭將就生活,終於鬆了口氣。
她同葉安的心思一樣,怕葉泠嫁的不好,也怕葉泠回城後就動了那些不該有的壞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