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這話的人是葉泠,但凡換一個底氣沒這麼足的人來,這話說出來了,人也就完了。
大領導在聽了葉泠的這一席話之後,明白他和葉泠看問題的差異在哪兒了。
是看問題的角度不一樣。
葉泠的思路是‘尖刀’思路,她要把好鋼用在刀刃上,儘快帶著一小撮人突圍,把‘最好的鮮花’種下,然後便是大家一起享受鮮花的美好。
而他的思路,是‘盾牌’,國-家之宏大,需要治理之難度,並不是一把‘尖刀’能解決問題的,身為這個國-家的掌舵人,他需要做的是構築一塊堅不可摧的盾牌,照顧到方方麵麵,這塊盾牌可以不是最堅固的精鋼所鑄造,但一定要做到材質均衡,不能出現一點裂痕。
葉泠為紡織行業迎來了最美的鮮花和最甜的碩果,可也給許多原先就從事紡織業的人的生活送去了裂痕。
有許多紡織廠的工人已經需要麵臨下崗失業危機了。
就在大領導在沉默中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葉泠也在思考——她在思考該如何用好手中掌握著的技術,幫絕大多數人實現‘過渡’與‘適應’。
是大領導先開口的,“小葉啊,雖然《道德經》裡說‘治大國若烹小鮮’,但實際不是這樣的。要是身處在一個沒有競爭的世界裡,我們可以完全貫徹奉行‘治大國若烹小鮮’,可當今國際形勢嚴峻,我們必須做好方方麵麵地準備,才能杜絕被那些忘我之心不死的人找到破壞的可乘之機。”
“教員一直強調的‘矛盾’,分為內部矛盾與外部矛盾。外部矛盾很好理解,就是醜國、歐洲他們給我們的壓力,甚至還有老大哥毛子給的壓力。我們都覺得老大哥毛子是好事,可他們世代奉行著要把我們變成他們國-家後花園的使命,這是雕刻在他們血脈和基因裡麵的東西,改不了的,隻不過我們是快硬骨頭,他們沒在曆史上啃下來,近代也沒啃下來,隻要我們好好發展,將來也不會給他們啃下來的機會,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鐵幕’自太平洋中央降下,醜國和老大哥毛子鬨翻,我們看似有了喘-息的機會,實則一把大刀也懸在了我們頭頂,萬一這兩個巨人哪天都放下麵子了,都不想再互相消耗了,決定握手言和,一起搞事吃肉喝湯,那毫無疑問,我們就是那塊肉。提防著老大哥毛子那邊的‘聯醜摧花’政策,是我們麵臨的最大的外部矛盾。”
“而內部矛盾的來源,往往是兩方麵。一方麵是老百姓實在活不下去了,國-家內部的社會矛盾自然會被無限激化,咱們曆史上那麼多的揭竿而起,都是因為這個原因。另外一方麵,則是外部的帝國主義不斷滲透,希望能夠將我們給滲透成個篩子,利用技術封鎖、技術捆綁等,把我們的戰鬥力瓦解掉,讓我們成為受人支配的傀儡。”
“小葉,你如果隻是做春回藥化廠,隻是盯著維C,盯著日化線的那些產品去做,我不會找你來這兒談話,因為你把日化線做到頂天,也影響不到太多人。在你們春回藥化廠把日化線的產品做得那麼豐富之前,國內是有日化廠,可都是盯著香皂和肥皂做,這些廠子本來就不景氣,倒了也就倒了,他們那邊有人失業,你們春回藥化廠就會有人新就業,站在高處來看,其實不會有什麼大影響,甚至於說,因為春回藥化廠把這個行業做活了、做大了,實際上為老百姓提供的就業崗位多了。”
“可你們做的,不隻是春回藥化廠,而是萬物生集團。萬物生集團的發展,對老百姓來說,是絕對的好事,可對於很多行業來說,是致命的打擊。我聽人彙報過說,你已經把滬上分廠那邊的幾個品牌獨立開來,讓他們內部競爭了,這是好事,說明你的腦子是清醒的。什麼時候會沒有競爭?站在最高點的時候。這也就意味著發展停滯了,往後再走的路,都將變成固步自封的下坡路。”
“滬上分廠的變化,充分證明了你是清醒的,你知道不能讓某個廠子一家獨大,可現在你們萬物生集團,做的就是一家獨大。”
“從你決定仿照著外國那一套資本家搞集團開始,就決定了你需要來和我談談,我也需要替老百姓吃一個定心丸,看看你這先富起來的這波人究竟是怎麼想的,你這先富起來的人,有沒有帶動後來人也跟著富裕,最終實現共同富裕的打算。”
大領導在說,葉泠在聽。
她不僅在聽,還在心裡沿著大領導說的話想問題,也在想解決辦法。
“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葉泠心中靈光一閃,喃喃道。
大領導滿臉讚許地點頭,“看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你看醜國和老大哥毛子現在打得不可開交,這恰好是兩國各種力量蓬勃發展的時期,那發展速度,可以說是相當驚人。如果有那麼一天,有一方倒了,另外一方看似贏了,實則也是站在最高點上了,下坡路要開始了。”
“小葉啊,談話的意思,你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