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破落的石背村還處在一片靜寂中。
村西邊李老頭家卻不平靜。
李明月緊緊抓住爺爺李大虎的破棉襖不放手,淚眼連連,“爺爺!”
一朝重生,再次見到夢牽魂繞的爺爺,李明月滿腔激動,喊了一聲爺爺之後,就說不出話來,隻是哽咽著看著爺爺,生怕一個眨眼,眼前一切又都消失了。
李大虎略微緊張地捂了捂藏在懷裡的地瓜,心裡琢磨著孫女這麼激動難道是發現他偷拿了明天的地瓜?
家裡也沒幾個地瓜了,這幾天孫女天天數,精打細算,這個歪屁股地瓜是他明天中午的口糧。
他麵上鎮定道:“蜜棗兒,你放心,爺爺今天肯定能給你打個野雞回來,你放心地在家等著吧。”
山外圍處早就被村裡的人給搜刮的乾乾淨淨了,今天他打算往裡麵走走,野雞再打不回來,他都沒臉再麵對孫女了。
看看,孫女的小臉都餓得小了一圈,眼淚也比以往多了。
聽了爺爺的話,李明月噙在眼眶裡的淚水頓時如泄閘的洪水,刷刷流了出來。
上輩子,爺爺就是留下一句“今天肯定能給你打個野雞回來,你放心的在家等著吧。”然後她就再也沒有把爺爺等回家裡來。
沒了爺爺的日子,她過得好艱難。
李老頭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就把孫女給惹哭了,哇哇的,怪可憐的,哭得他心裡真不是個滋味。
他尋思了下,難道是因為他天天說打個野雞回來,但就是天天見不得野雞,把孫女給饞哭了?
行吧,那就再往山裡麵走走。
他在往山裡走走的基礎上,又增加了五裡的路程,那裡動物多。
“棗兒,彆哭了,爺爺肯定給你打個野雞回來!”他伸出兩隻樹皮一樣糙的手輕輕摸了摸孫女的頭發。
李明月哭得更急了。
李老頭尷尬地“哎呀”一聲,手上的死皮刮住孫女細軟的頭發了。
李明月感受著頭皮揪疼,抽噎道:“爺爺,你的地瓜掉地上了。”
李老頭低頭一看,可不正是他捂懷裡的那個歪屁股小個地瓜麼,一時更覺得尷尬了,竟被抓了個現行。
他小心翼翼地把孫女的頭發摘開,然後堅決否認:“這不是我的地瓜,肯定又是你亂放東西,把地瓜放這裡忘了拿了。”
李明月扁扁嘴,想哭又想笑,爺爺果然還是那個爺爺!
她說:“爺爺,你彆去山裡給我打野雞了,我不餓也不吃野雞。”
話才說完,她就覺得胃裡一陣惡心。
她從小有個毛病,餓不得,一餓,胃裡就會惡心。
李老頭看到孫女微微皺起的眉毛,便知孫女是又惡了,他趕緊道:“鍋裡有菜湯,你快去喝點兒。”
等孫女去舀菜湯時,他就趁機溜走。
可惜他的打算落空了,此時李明月雖然餓得惡心,卻一點兒也不想鬆開爺爺,幾十年未見,此刻爺爺最重要。
“爺爺,你彆想把我哄走,然後自己溜走去山裡打野雞。”她瞪著爺爺說,一時過往的許多事情清清楚楚地湧現在腦海裡。
其實爺爺在打獵方麵就是個半吊子,從她六歲起就一隻說要給她打野雞,除了十歲那年有隻野雞自己落荊棘刺裡飛不起來被爺爺撿了個現成之外,一直到她十六歲爺爺在深山裡出事,就再沒摸到過野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