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銘的擔心卻是多餘了。
拓跋勰根本就沒有那個功夫,去遷怒於他。
因為,他上了船沒多久,就感覺到身體不適,原本以為隻是從未坐過船,初初有些不適應,等在船上待得久一些了,適應了船的顛簸晃動後,就好了。
卻不想,那不適的狀態一直持續到次日的傍晚,都未能得以改善……
因拓跋勰身體不適,沒有什麼胃口,飱食送來後,隻得自己一個人去外間吃了的玉蔻回到內室,看見床上躺著的拓跋勰劍眉微皺,雖然不至於慘白個臉,神色卻看著蔫蔫的,一點兒也沒有往日的精神奕奕,玉蔻忍不住又一次地提議道:
“大王,還是請白醫工過來給你診治診治吧?”
床榻上,雖然合著雙眼,卻壓根兒沒有睡著的拓跋勰略一沉默後,同意了:“去叫她來吧。”
“喏。”
跟著玉蔻往她和拓跋勰的宴息室走的路上,白芷便開始了問診:“不知美人哪裡覺得不適?”
白芷還以為是玉蔻自己的身體有什麼不適。
不怪她如此作想,畢竟前日下午趙城過去找她,以重金請她出趟遠差——跟他們一路回代國——時,說的理由是他們的主子,擔憂玉蔻趕路時會身體不適。
“是大王身體不適,不是我。”玉蔻微微搖了搖頭。
大王?
昨日登船時,白芷遠遠地看見過拓跋勰一眼,觀之那代王,身姿筆挺,胸膛寬闊,兩腿修長,又是一介鎮守邊疆多年的王爺,武功方麵應該也不弱——
怎麼著,都應該是一個身子倍兒棒,除非被人從外麵以尖銳之物刺傷,不然,很難身體不適的主兒吧?
白芷懷著一絲疑問,隨著玉蔻走進了宴息室,到了內室,看見床上躺著的,怏怏得跟棵脫了水兒的小青菜似的拓跋勰後,白芷瞬間了然了。
她就說,代王看起來龍精虎猛的,實在不像是一個容易生病的人,原來,他的身體不適也確實不是因為生了病兒,而是,暈船了!
不過,雖然僅是通過看診,白芷心下便已確定了拓跋勰目下的情況是怎麼回事兒,她卻沒有說出來。踱到床旁,為拓跋勰診了會兒脈後,白芷才肯定地下了決斷:
“大王這是患了暈船之症。”
玉蔻是從小生活在東萊郡的,家鄉靠海,對於海啊船啊相關的事情,她便了解得多些。
聽罷白芷的話後,她忍不住反駁起來:“可是,患了暈船之症的人,不是會麵色慘白,身冒冷汗,時欲作嘔麼?”
“美人說的那種情形,是暈船之症甚是嚴重者的症狀。大王大概是因為身體的底子好,所以眼下即便是患了暈船之症,症狀也比旁的人要輕上一些。”
原來是這樣。
玉蔻明白了,微微點了點頭後,她想起方才拓跋勰沒有用飱食一事,忙追著白芷問:“大王因這暈船之症,食欲不佳,今日的朝食和午食都用得甚少,飱食時,更是完全未用,這樣下去可不行!”
“不知白醫工,有無可以令大王緩解緩解的辦法?”
聽到這裡,床上一直閉著雙目,免得看見宴息室裡麵的陳設在微微晃動,而越發地不舒服的拓跋勰立時睜開雙眼,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含著些許期待地看向白芷。
卻隻等到一個讓他有些失望的回答——
“立竿見影的法子,我這裡沒有,不過,稍作緩解的法子,卻是有一個。”
拓跋勰心裡失望,對暈船之症有些了解的玉蔻卻是知道,像這種暈船之症,要想立竿見影地根除,那就隻得乘船之人不再坐船,立馬上岸。
若還是留在船上,想根除暈船之症,絕無可能。
能稍作緩解,已是很不錯了。
玉蔻精神一振,看向白芷的雙眸中,眸光微亮:“還請白醫工告知玉蔻緩解之法。”
一會兒後。
“大王,你若是身子乏力,便靠在玉蔻的身上吧。”因白芷的讓拓跋勰彆久躺著,換個姿勢的交代,而扶著拓跋勰坐起身後,玉蔻順勢坐上床沿,對拓跋勰道。
拓跋勰懶懶地“唔”了聲兒後,把自己的下巴,擱在了玉蔻的左邊肩膀上。
挨得近了,玉蔻身上的梅花幽香立時竄入了拓跋勰的鼻翼間,卻沒有熏得拓跋勰頭暈眼花。
相反地,那股淡淡的幽香如薄荷一般,讓拓跋勰聞得因暈船而有些昏沉的腦子,瞬間清明了些。
他睜開雙眼,視線往旁邊垂下:
一隻玉指纖纖的小手,伸到他垂放在鋪著水紅色的綢布床單上的右手邊後,輕輕地把他的右手,撈了起來。
男人的手上,膚色是常年被太陽曬了後的小麥色。當那隻寬大的右手,被玉蔻放到她另一隻空著,翻了過來,掌心朝上的手上時,那小麥色的右手,與玉蔻肌膚若凝脂的掌心疊放著一起後,一黑一白,一剛一柔,極其地衝突,又莫名地和諧。
玉蔻此時隻記掛著幫拓跋勰揉按穴道,讓拓跋勰的暈船之症儘快緩解,倒是沒多去注意自己左手掌心的顏色,與拓跋勰的右手的顏色的區彆。
左手攤開接住了拓跋勰的右手後,她把自己的右手伸過去,在拓跋勰的右手上找到少商穴後,按照白芷離開前,教她的力度與手法,慢慢地給拓跋勰揉按起來。
約摸揉按了近一刻鐘後,玉蔻紅潤豐澤的唇瓣微動,問拓跋勰:“大王現在感覺怎麼樣,好些了嗎?”
同時,手裡為拓跋勰揉按另一個穴位——內關穴的動作半絲停頓也沒有,仍然按照之前的動作,不疾不徐地慢慢揉按著。
好些了沒拓跋勰不知道,他隻知道,看著玉蔻那雙柔若無骨地小手,把他的右手捧著手裡輕輕地給他揉按著穴位時,他忍不住地,有些心猿意馬了。
今日夜裡,自己要不要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和她親密了再說?
“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