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正使直起身,返轉回金絲楠木桌旁,自上麵拿起寶璽……
片刻後,冊書及寶璽都授予完了,殷正使站在玉蔻麵前,垂首斂眉恭請道:“請皇後娘娘起身,移步兩儀殿叩謝君恩。”
……
兩儀殿。
之前參加拓跋勰的登基大典那日的文武百官們,今日,再一次地站在了上一次他們站著的位置。
不過,這一次,和上一次到底有一點兒差彆。
上次,他們都是麵朝著兩儀殿的主殿方向而立著,這一次,卻是左邊、右邊聚集著站著的官員們,都紛紛朝著中間那道長長的,雪白如玉般的漢白玉鋪就的丹陛而立著。
這般站著有一個好處,就是他們的視線,可以往兩儀殿所在的長樂宮的宮門那兒,儘量瞥過去一些。
於是,當日頭漸漸地往天空正中移去,時間,緩緩地逼近辰正時分後,宮門那兒出現了一頂轎子時,丹陛兩側站著的很多文武官員們,便眼尖地發現了。
一個個的,頓時心裡就犯起了嘀咕:“這,皇後娘娘怎麼是坐著轎子過來的?”
“兩儀殿前怎可行轎?”
“這簡直是胡鬨!”
……
言官中的蕭禦史大夫,因為站的位置是兩儀殿主殿前方的玉階下的第一個平台上,於是,一直到玉蔻坐著轎子行過長長的丹陛,行過無數道玉階,最後,上了他所在的那個平台上後,蕭禦史大夫才發現不對勁兒 。
他當即便往兩儀殿主殿那邊轉過身去,向站在玉階之上、兩儀殿前的平台上的拓跋勰語重心長地諫言:“陛下,兩儀殿前萬萬不可行轎,還請陛下速速下旨,讓人把趙夫人抬回去。”
“為何不能行轎?趙夫人的肚子裡麵,懷著的可是我大漢朝的下一位帝王!重要性之大,事關我大漢的宗廟社稷!蕭禦史大夫不讓趙夫人坐轎子,讓她自己走過來,萬一她有個差池,肚子裡麵的孩子不保,這愧對祖宗社稷的罪過,蕭禦史大夫你來擔?”
這他怎麼可能擔得了!
蕭禦史大夫啪嘰一下跪了下去,連忙認錯:“是微臣顧慮失當了。”
這還差不多!
拓跋勰輕哼了一聲兒後,發現轎夫把轎子停了下來後,頓時顧不得蕭禦史大夫了,連忙把目光移向玉蔻那兒。
很快,玉蔻便拂開了前方的一簾薄紗簾子,自轎中步了出來。
晨光正好,自玉蔻的右側照過來,把她身上褘衣上繡著的十二行五彩翬翟紋,照得熠熠閃光,配著她頭頂上,以深藍寶石、紅寶石,瓔珞,明珠,黃金共同打造的,被晨光照得閃亮亮的九龍四鳳冠,裝扮得玉蔻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不一樣了。
她依然很美,但此時的美,卻有種雍容華貴的貴氣。
高高在上,凡夫俗子休想染.指。
拓跋勰呼吸一窒。
這個樣子的玉蔻,好.誘.人啊!
緩緩地走到兩儀殿殿門正中的那條線上、拓跋勰站著的正前方後,玉蔻微一抬眸,遙遙和前方的拓跋勰對視了一眼。
片刻的失神後,男人回過神來,麵帶微笑地看著她。
玉蔻的喉頭忽然間有些發澀。
她輕輕地咬了咬唇,憋住眼中的熱意後,垂首跪拜下去:
“自伴君側,深受君寵,今受封為後,臣妾必克讚恭勤,衍興家邦——”
難怪她當初不肯讓吏部尚書為她寫此時要說的詞,原來,她有想說的話,要告訴自己。
衍興家邦。
是想幫自己多生孩子啊!
一瞬的欣喜過後,拓跋勰麵色微微扭曲了一下,玉蔻肚子裡的這個孩子生下來後,他暫時不打算讓她再懷了啊,都去煩擾鄭神醫給他開了避子的藥用上了,後麵一避可以避五年的,現在怎麼辦?
“——長懷謙謹,顧典冊以答君恩!”
還不等拓跋勰想出個法子來,那一邊跪著的玉蔻,便緩緩地說完了。
算了算了,日後事日後再煩吧!
男人十分心大地把煩惱立時甩到腦後後,邁開步子,大步流星地步下了玉階後,他行至玉蔻身旁,微一彎腰,伸手去扶她。
陛下竟然下階親迎皇後?
大漢開國後至今,還從來沒有哪一位皇後,享過如此的殊榮呢!
這趙皇後,竟然如此地受寵!
文武百官們心中的驚駭,玉蔻一點兒也不知道,因為並不了解封後大典的流程的她,看見拓跋勰來扶自己後,絲毫也不覺得驚訝,十分自然地把雙手交給他,任由男人把自己扶了起來。
“你今天真好看!”感覺到玉蔻的雙手有些顫抖,估計是緊張,男人琥珀色的眸子一轉後,挨近玉蔻的耳畔,直白熱.辣地誇她,“我都看呆了。”
啊!
玉蔻立時被男人轉移了注意力,一雙烏溜溜的眸子微微瞪圓了些,害羞,又蘊著一汪笑意。
倒是還有一點兒理智在,沒敢在文武百官麵前和拓跋勰交頭接耳起來。
看見她這樣,拓跋勰便知道她已是忘了緊張了,放開她的一隻手後,轉過身,隻牽著她的右手望前走去:“走吧,我的皇後。”
玉蔻乖乖地跟著。
往玉階上方走時,玉蔻垂眸,一直看著身前男人牽著自己的手。
腦海中,忽然間浮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在東萊郡時,自己為他和江中尉等人準備朝食時,傷了手,晚上他回來後,怕上藥碰到她會讓她手疼,他的那雙手,以內力為風,吹開她手心的藥液。
那雙手,還給她擦過濕發。
輕輕地為她梳過頭發。
掉下懸崖時,也是那雙手,抱著她不肯放。
……
亂七八糟地想著時,玉蔻慢慢地,被拓跋勰牽著上了玉階後,往南轉過身,麵向玉階底下的眾位官員們。
視線瞥見底下那黑壓壓的一大片人,因為想起往事,眼眶中熱意騰騰的玉蔻,頓時一個激靈,眼裡汪著的淚花兒,便給縮在了眼眶裡麵。
不敢落下來。
當拓跋勰和玉蔻兩人都朝南站好了後,不遠處的尚儀官張了張嘴,高聲喊道:“拜!”
文武百官們立時彎腰跪拜下去,齊聲山呼道:
“臣拜見陛下、皇後娘娘,願陛下與娘娘蘭芝茂餘千載,琴瑟樂享百年!”
雖然知道那些官員們說的隻是場麵話,但玉蔻還是聽得心裡很開心。
那麼多人,都在祝福她和陛下呢。
拓跋勰一本正經地看著底下的百官們朝拜時,薄唇,卻微微翕了翕,用隻有他和玉蔻能夠聽見的聲音忽地道:“玉蔻,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愛你。”
什麼?
玉蔻愕然扭頭,望向自己的左邊。
男人也在這時剛好往右邊轉過頭來,回視玉蔻時,眉眼間帶著溫柔的笑意:
“皇後娘娘,你剛剛沒有聽錯。”
這下,玉蔻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嫣紅如桃花般的丹唇顫了顫後,大漢朝新鮮出爐的皇後娘娘,終於,忍不住在她的封後大典上,落下了淚來。
不過,她的嘴角是高高的翹著的。
作者有話要說: [1]:《妃子在生子後被立為皇後,這個兒子算不算嫡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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