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辭淵把“爸爸”這個稱呼又在心裡默默念了幾遍，感覺又是另一番滋味。
上一次自己兒子還是抱在懷裡的娃娃，“爸爸”對他來說，更多的是一種新奇感。而現在看著自己孩子被欺負，再說出“爸爸”這兩個字，卻突然生出了點責任的重量。
“兒子！”
程辭淵喊了一聲，剛想開口說點什麼。身後又傳來一陣吵鬨的聲音。
“是他們！就是他們！”
“是他們父子倆剛才打的我，還威脅要弄死我！”
剛才被程傅野揍的小孩跑開後正好撞見了出來找人的班主任，連忙拉著人過來告狀。
老師走近，在發現打人的是程傅野和程辭淵後，一臉驚愕。
程傅野聞言回過頭，冷漠卻又一臉狠相地望向正在告狀的男生，男生被嚇得縮了縮脖子，躲進了老師身後。
小聲道：“老師你看，他還瞪我！”
“程傅野和……程爸爸，跟我去辦公室一趟！”
……
半小時後。
辦公室的門打開，程辭淵走出來，長長歎了口氣。
有些頭疼。
細數他這前一十多年，讀書的時候哪次不是被重點表揚和嘉獎的對象，他就是整個學校的臉麵，什麼時候會因為學習問題而被老師找……
而現在，他不僅被孩子老師找，還直接被老師批評了半小時。
程辭淵都有些恍惚，自己這兒子是不是基因突變，他跟他老婆兩個人的智商和成績明明都是一頂一的，怎麼生個兒子卻是倒數第一。
正想著，後麵的程傅野也出來了。
他出門後停也沒停，直接越過了自己爸爸，自顧自地往外走。
程辭淵：“……”看來這孩子規矩也得教教。
程辭淵趕上前麵的程傅野。
“兒……”
程辭淵斟酌著開口，想了想還是換了個稱呼，“小野。”
程傅野頓住腳，回頭看他。
神情冷漠，實在是不像一個兒子看爸爸的眼神。
程辭淵來之前對自己兒子那一肚子新奇的想法和念頭瞬間全消散了，空氣裡最後隻剩下了尷尬在蔓延。
嗯……
程辭淵有些頭疼。
彆說他沒帶過孩子，就是連爸爸他都還沒當上呢，現在突然來了這麼大個兒子，而且好像還跟他這個當爸的相處得不太愉快的樣子。
奶娃娃哄哄就好了，但是十幾歲的孩子已經懂事了，哄起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程辭淵不禁有些疑惑，既然這是未來的世界，那未來的他一天到晚都在忙什麼呢……連自己兒子都不管。
現在的程辭淵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隻以為是兒子跟未來這個當爸的自己鬨脾氣了。
“小野，爸爸媽媽是愛你的。”
程辭淵看向自己兒子，繼續道：“還有，你的出生是爸爸媽媽所期待的。”
孩子生爸媽的氣，一般都是感覺父母不愛他們了。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程辭淵可以肯定，他喜歡自己這個兒子，夏時也會喜歡，如果他和夏時決定生孩子了，那一定是做好了一切準備的，這孩子也一定會是被愛意包裹著來到這個世界的。
正想著，腦海裡像是突然有了另一個聲音和意識，在引導著他說另外的話，由於這意識過於強烈，讓程辭淵都不得不跟著這意識去行動和說話。
程辭淵蹲下身，讓程傅野直視著他。
“小野，爸爸知道你在生氣，是爸爸對不起你，但爸爸跟你發誓，在未來的某一天我一定會回來，媽媽也肯定會回來，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就團圓了。”
程傅野冷笑一聲，嘲諷道：“你說什麼夢話。”
媽媽明明早就……
程辭淵自己也皺眉，心裡浮現出了疑惑：什麼一家三口團圓？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然而，“他”還在認真道：“爸爸說的都是真的，以後你要是不相信爸爸或者到時候爸爸對你們不好，你就直接帶著媽媽離家出走，讓爸爸我一個人當孤家寡人，好不好？”
“但是你現在要好好學習，不可以打架生事逃課。”
程辭淵語氣軟和，這會兒看起來倒還真像個有了孩子的父親。
程傅野聞言，沒吭聲了。
也沒說好還是不好。
隻是甩開了自己爸爸的手，卻在上車時刻意等了等，等那個人的身影出現，他才彎腰坐進了車裡。
第一天睡醒。
程傅野習慣性就要下樓，卻在想到什麼後腳步一頓，然後轉身去了一樓主臥。
推開門，房間裡空蕩蕩一片。
人早走了。
樓下，管家見狀提醒道：“先生臨時有事一大早就離開了，他讓你好好吃飯，等他回來。”
“……”
程傅野嘴唇動了動，聲音很輕。
他說：“騙子。”
原地站了一會兒，程傅野還是提起了腳邊的書包，乖乖下樓上學去了。
*
院子裡。
夏時正躺著曬太陽，一旁，程傅野一邊和自己媽媽閒聊，一邊蹲在地上給花鬆土。
這些五顏六色的玫瑰，還是程傅野和程辭淵一起種起來的，後來越長越茂盛，每隔幾個月就要換大盤，最後夏時嫌麻煩，直接讓人栽進了院子裡。
“所以我不在的那些年，你爸幾乎沒管過你？”
“沒有。”
“那你在學校會被人欺負嗎？”
“不會，”程傅野利落道：“敢欺負我的都被我揍了！”
好樣的！
夏時想，不愧是她兒子！
“那家長會呢？”夏時問，“以前那些家長會，你爸有參加過嗎？”
程傅野想了想，“有，但很少。”
夏時微微皺眉，輕“嘖”了一聲，抱怨道：“你爸那會兒還真是不靠譜。”
程傅野立馬就聽出了不滿的意思。
“程辭淵他不好嗎？”
程傅野真誠提議，“他不好的話，我帶你離家出走吧！”
讓程辭淵他妻離子散，一個人孤獨終老！
嗯……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夏時想，他們母子倆要是真跑了，程辭淵能哭死。
“不過，”想到什麼，夏時不禁發笑，“離家出走這話從我回來那時候你就老說，都誰教你的……”
想也沒想，程傅野堅定道：“我爸！”
人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
剛端著水果和茶水來的程辭淵：？
他又說什麼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