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期望,當千盛回來之後,會因為沈書的惡劣品性跟他一刀兩斷。
而這些過往的回憶,現在重新回蕩在腦海之後,他卻隻能看到當時自己的卑鄙和無恥。
東子死死的盯住對麵沈書的臉,他唇邊的笑意還沒消失。可他的人卻突然站起來,仿佛要朝著他走過來。
“彆,彆過來!”東子一下就慌了,他奮力揮手,想要推開已經到了麵前的人。
可觸碰到的,卻是一片帶著粘液的濕滑。
就像當初那些泡在福爾馬林裡的生物標本。泛著令人作嘔的味道。
“啊——”東子乾嘔了兩聲,接著就忍不住驚叫出聲。接著,他就失去了所有意識。
等他在睜開眼的時候,人已經躺在醫院,母親擔憂的守在他的病床邊。
“沈……沈書……”東子喃喃自語。
母親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麼,隻是遞給他一張邀請函。
邀請人是千盛,說是要同學聚會。
地點就在當初的高中,明天還正好是休息日,千盛借用了學校一個空的舊教室,邀請他們一起聚聚。
“東子,不行你和千盛說一聲明兒就不去了吧!方才在院子裡就暈倒了,大夫還沒查出來什麼毛病。”東子的母親十分擔憂。
可東子卻機械的搖頭,“不,他在等我。我怎麼都要去。”
東子這句話說得奇怪,東子母親不明白。可如果她願意仔細看東子的眼瞳,就會發現裡麵清楚的倒映著一個少年的身影。
沒錯,病房裡,隻有東子一個人能夠看見,從門口進來的沈書,一邊大大方方的從他床頭的果籃裡拿走一個蘋果,一邊對他做了一個不見不散的口型。
東子聽老家的奶奶說過,這是厲鬼索命,去了,或許還有活路,不去,必定死路一條!
東子不是蠢貨,他並不想死,所以,他想方設法也一定要活下去。
找山頂那個小老板。
東子想到傍晚的時候原慕說的話,是原慕答應明天回下山,千盛才打算召集同學開同學會。
所以原慕一定有法子。
閉上眼,東子努力忽略那個坐在對麵一直朝著他微笑的沈書。強忍著把他媽勸回去之後,連衣服都顧不上換,就跑出醫院打了輛車,直奔小村的山上。
而此時原慕那頭也沒睡。
千盛去而複返,鬨得他們幾個也沒吃好飯。這會雖然到了要睡覺的點,可偏全都餓了。
尤其是一向乖巧貼心的小木槿,隻蔫蔫的蹭蹭原慕的褲腿,原慕就扛不住了,恨不得摘星星撈月亮的哄它開心。
不就是夜宵,根本不算什麼。
可即便如此,原慕還是和它們約法三章。
“太晚了,不能多吃。”他揉了揉小木槿的頭,然後就帶著三個毛團子往廚房裡去。
至於邊上同樣嗷嗷待哺的劉申和王啟對視一眼,都覺得自己仿佛是被順帶的。
原慕養的奶汪餓了,所以他們也混到了飯吃。
聽起來挺有道理,可細品這個邏輯仿佛有哪裡不對勁兒?
然而很快,原慕那邊起了火,他們就再也顧不上這些細節了。
帶著點寒意的晚上,最適合當夜宵的,就是一小碗帶著熱氣的餛飩。
說起餛飩,南北卻還有些不同。北方講究吃餡兒。
那一口醇厚鮮美的餡料,配合著煮的柔軟的麵皮,在加上一勺餛飩湯,從裡暖到外。
而南方卻講究那一口湯。
比起北方的粗獷,南方的小橋流水,卻更加講究精致二字。連著餛飩的湯也要用高湯來調和。
不需要加任何其他的調味料,就借著這口鮮美的底湯,就能將原本略顯寡淡的餛飩變得層次豐富,讓人欲罷不能。
而原慕今天做的,正是這種南方的口味。
晚上剩下的骨湯作為底湯,一點點蔥花和香菜就能為其增添一抹清香。
一碗裡十個小餛飩,半透明的麵皮裡,隱約透出裡裡麵餡料的顏色。
點上一勺醋,在加上一勺紅豔的辣椒油,在腸胃空空的夜晚裡,再也沒有什麼會比這個更令人滿足了。
“臥槽!太好吃了!”王啟吃的頭也不抬,恨不得以後就和原慕住在山上。
而劉申卻更細心一些,他發現原慕並沒有跟他們一起吃夜宵,反而把晚上做飯時候剩下的那條魚撈了出來,拍暈似乎是想要在做一道大菜的樣子。
“彆忙活了,咱們這就夠吃了!”劉申趕緊招呼原慕。
可原慕卻說道,“還有一個客人。”
“什麼?”劉申四下看看,並沒有看到還有什麼人。
原慕,“還沒到,應該快來了。”
“是誰啊?”劉申不解。
原慕沉默了半晌,有點遲疑的說,“可能是條魚吧!”
劉申和王啟勺子裡的餛飩同時落在了碗裡。
這他媽怕不是在逗他們,什麼魚會從海裡蹦出來,爬到山上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