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小警察抿了抿唇,明顯情緒低落。
謝執伸手糊了他後腦勺一巴掌,“打起精神來!”
“知道這種案子查起來難受,就從自己開始做起。如果你能保證儘量沒有案子發生,或者說沒一起案子發生後,犯人的審判都至少能讓受害者極其家屬釋懷,這種事兒就會變少的。”
“你還年輕,至少從業時間還有四十年。”謝執很少說這種溫情的話,哪怕是安撫也聽著像是訓斥。可那小警察被“罵”完,心裡卻舒服了一些。
謝執拍了拍他肩膀,然後拿起車鑰匙,打算和原慕一起去抓人。
路上,原慕問謝執,“你說,這孩子現在在做什麼?”
原慕這句話問的突兀,謝執沉默了半晌卻反問他,“你說,他為什麼還在醫院不跑?”
“怕李主任被帶走吧!”原慕歎了口氣,“這案子看著複雜也沒頭腦。這警察並不是真的毫無用處。已經明確指明是仇殺的情況下,社會關係排查後,嫌疑人肯定很快就出來了。”
“是啊。能一己之力設計殺害三個成年男子,行凶途中沒有被任何人發現說明本身就是個聰明人。自然想得到身上的漏洞。”
“也明白警察到現在沒有找到他,肯定是有人替他遮掩了。下午急診室鬨起來的一出,李主任閉門不見,護士長咄咄逼人。都是為了提醒他,要是想跑,就該跑了。”
“所以他更不會跑。因為一旦跑了,警察最後還是會找上李主任,說不定護士長也會被責罵。”
“更何況,他本來就覺得自己快死了。”謝執這句話聲音說得很輕,可語調卻異常沉重。
謝執開車速度很快,不過二十分鐘就已經開到了省城三院。
這一次,謝執沒有以警察的身份強行把人帶走,而是在門口的超市買了一束花,一個果籃,仿佛是正常探視的模樣。
“我是小楊大夫的朋友,代替他看看那個孩子。”
住院處裡,這少年的情況幾乎每個醫護人員都知道,之前還幫他捐過款,謝執一提,那護士就明白了。
“在五樓,532,您一會注意探視時間。老爺子出事兒後,他情緒一直不好。知道你們是小楊大夫的朋友,肯定會很高興的。”
“多謝。”
謝執和原慕一起做電梯上樓。
五層是腫瘤科的專用病房,剛一出電梯,就聞到濃濃的消毒水味,混合著藥味。走廊裡異常安靜,偶爾有患者家屬送朋友出來,交談的音量也是放得很輕,仿佛是怕驚擾了其他患者的休息。
原慕和謝執走到532門口,就像他們倆猜想的一樣,那少年帶著一定厚厚的毛線帽,攏著被子靠在床頭。
聽見敲門聲,他轉頭,清秀卻蒼白的臉上微微露出些笑容,“你們來了啊!”
仿佛是在招呼老朋友,態度坦然,沒有一點即將被抓的緊張。
謝執並沒有拿出手銬,而是把花放在他的床頭,“你還有什麼要做的嗎?”
少年盯著他看了會,像是在判斷他話裡的真誠度,直到好幾秒,才說道,“能不能送我去看一個人?”
“幾層?”
“三層,眼科。”
謝執點頭答應,原慕把旁邊的輪椅推過來,謝執抱起少年,把他安置在上麵。原慕拿起毯子,蓋在他的身上。
“你們警察對嫌疑犯的態度都這麼好嗎?”少年歪著頭看著兩人,眼裡慢慢露出寫譏諷,“怪不得那種混蛋也隻判五年半了。”
謝執伸手一巴掌糊在他頭頂,“小孩子說話要有禮貌,不許陰陽怪氣的。”
這一巴掌不輕不重,少年被他打得一愣。
原慕摸了摸他的頭,“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樣子,會冷嗎?”
少年呆呆的看著他,突然蹦出一句,“當初楊哥的案子要是你們接手就好了吧!”
原慕歎了口氣和謝執緩緩推著少年坐電梯下了三樓。
剛出電梯,一個隻有六歲左右的小男孩就站在那裡。他一直閉著眼睛不睜開,等到少年和他說話的時候,他突然睜開眼睛撲住了少年的腿。
“大哥哥,我能看見了!”然後他小心翼翼的把手裡的畫放到了少年手裡。
上麵畫著一個小男孩,正舉著一束鮮花送給一個老爺爺。
小男孩指著畫對少年說道,“這個是我,這個是讓我能看見的爺爺。大哥哥,咱們之前就說好啦!你一定要把畫帶給他,然後替我謝謝爺爺。”
小小的手,努力畫出大大的圓,“我想和爺爺說,謝謝他讓我又能看見媽媽,等我長大了,一定好好報答他。”
少年摸了摸他的頭,眼圈突然紅了,可卻控製著眼淚沒有掉下來。
“放心,我一定幫你把話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