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執出身高,從小就是被捧在眾神之巔的存在,又怎麼可能明白原慕的小心思呢?
就是因為太喜歡了呀!所以才希望自己在謝執麵前永遠都是光鮮的,哪怕一丁點的不好都不想讓他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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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鬨了個不大不小的矛盾,一直等回到省局謝執和原慕之間的氣氛也仍舊是有些尷尬的。
原慕一直沒說話,仿佛很疲憊的樣子,謝執也不知道要怎麼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最後隻能勸原慕先去辦公室休息。
可原慕卻說,“我想聽聽遷陵父親的審訊。”
“行。”謝執有求必應,帶著原慕往審訊室走。
那邊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就等謝執回來。而謝執的手下看見原慕跟著進來也都見怪不怪,甚至還笑嘻嘻的和原慕打招呼,叫他一聲“原哥”。
“辛苦了。”原慕朝著謝執那幾個屬下笑了笑,然後就跟著謝執一起坐下,等著聽審訊。
和過去原慕見過的其他作案人不同,戴著手銬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十分平靜,眼神也是古井無波。
他穿戴整齊,一身休閒服看起來十分利落。仿佛並不是被突然抓來問罪,而是過來參加一個老朋友之間的小聚會一樣。
最開始照舊是例行詢問,相關個人資料核查完畢,謝執終於問道了重點,“關於六起殺人案,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男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問了謝執,“黎跳還好嗎?”
謝執反問他,“你覺得呢?”
“應該還活著,要不然你們也不會這麼快找到我。”
謝執用筆杆敲了敲桌子,“你似乎並不想替自己辯解?”
“嗯。”男人點頭,“六起滅門的案子都是我做的。就是黎跳沒死有點可惜。”
謝執皺眉。
“覺得我特彆殘忍吧!”男人低聲笑了,笑聲溫柔而晴朗,聽起來很有那種慈父的寬厚味道,絲毫看不出是個手裡握著將近二十條人命的殺人犯。
謝執沒言語。
男人自顧自的解答原因,“黎跳那個病,如果活下來,對於黎飛來說也是巨大的拖累。那個家庭,一天都沒給過他溫暖,憑什麼讓黎飛負其作為哥哥的責任,養活黎跳一輩子?”
“就因為一句黎跳沒有罪,有罪的是父母,就可以讓黎飛為了這個弟弟鞠躬儘瘁?這也太可笑了一點。”
謝執卻反問他,“那你憑什麼可以斷定黎跳一定要死,你怎麼知道黎飛就一定不願意救這個弟弟?”
“嗬嗬嗬嗬。”男人突然笑了出來。
“這個不用你和我說,我也能明白。就那幾個孩子,如果給他們選擇的機會,他們是不會放棄父母的。尤其是黎飛,即便他爸媽那麼不是東西,他最後也一定會就他弟弟。”
“可你想過沒有,那個黎跳,現在看起來是個好的,可未來呢?一味的付出,到了最後,可能就會變成黎飛爸媽用來威脅掣肘黎飛的武器。”
“黎飛越是心軟,舍不得這個真心愛他的弟弟,他的爸媽就越能利用骨肉親情來傷害他。”
“彆和我說那些原諒不原諒的話,拋棄子女的父母,就從來都沒有資格得到原諒!”
“院長是怕那些小孩未來變得偏激才用那些聖母的話來哄騙他們。可咱們都是成年人了,何必再弄著一堆沒用的?”
“你不過是想讓我認罪,可我本來也就想認罪了。”
“六起案子都是我做的,逮捕我的時候,相關凶器和一些物證都已經交給過來的刑警了。”
“我覺得,想我這麼配合的罪犯,你不需要再多做追問了。”
就像之前原慕和謝執推測的那樣,麵前這個男人,也就是遷陵父親。
他殺人的原因就是因為悔恨想要彌補。
如果當初六對父母裡,隻要有一對願意真心接納孩子,或許他都不會大開殺戒。
然而可惜的是,他每一次的登門拜訪,換來的都是冷嘲熱諷。至於那些孤兒院裡的孩子,在這些拋棄孩子的父母眼中,也隻是過去的垃圾。
他這樣油鹽不進的態度的確讓謝執問無可問。
然而原慕卻突然開口,“所以,你殺完人後,覺得自己贖罪成功了嗎?”
“什麼?”男人抬頭看原慕。
原慕又問了一遍,“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向你死去的妻兒贖罪,所以我很好奇,你贖罪成功了嗎?”
原慕的問題一針見血,幾乎直接擊穿了男人心裡最痛的一點。
是啊,他費勁心思,徘徊輾轉了這麼些年,不過是為了自己當初的王八蛋向老婆孩子贖罪。
可就像原慕問他的問題那樣,他殺了這麼多人,就真的能夠贖罪了嗎?就真的能夠坦然接受死亡,然後得到妻兒的原諒了嗎?
男人思索良久,然後自己搖了搖頭。
不會被原諒的,人不能重來,死去的也不會複生。
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得到原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