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敢, 不是不願意,而是不舍得。
謝執覺得自己心裡酸得厲害,一口氣悶在心口, 說什麼都出不出來。直到良久,謝執才找回聲音問原慕, “那你為什麼後來又撩撥我?”
“難道後來就舍得了?”
“不是。”原慕按住謝執的胸口, “因為你那次做夢的時候,把我也拉進了你的夢裡。我想,你若是對我有這種念頭, 多半也是喜歡我的吧。所以我才下手試探你。”
“哪……哪次做夢?”謝執突然覺得情況有點不妙。
原慕低低的笑,“就是第二天一早你匆匆起床換了衣服的那次。”
謝執猛地睜大眼,瞬間連脖子都紅了。
原慕還偏喜歡逗他, “或許是因為要成年的緣故, 你的靈氣不受控製, 我又睡著沒有防備, 神識就被你拉進去了。”
“然後我才知道,咱們倆之間, 那個真正的偽君子到底是誰。”
“謝執,欺師滅祖說的就是你。”原慕這句話說的曖昧, 謝執下意識後退了一部。
原慕卻貼著他湊近,“乾嘛?敢做不敢認?夢裡是誰抱著我不放, 還……”
“原慕!”謝執這次徹底炸了毛。
原慕大笑出聲, 眼角都因為過度的笑意染上霧氣。
謝執看著看著就看呆了。原慕捏了他的臉一把,“謝執, 我當時想過, 你若待我哪怕隻有半分真心,我也甘願傾儘所有。可後來, 我重聚神格回來,卻聽說你大鬨了神域,隻身下界找我。所以我就又改了主意。”
“你改了什麼主意?”
“我決定,這次絕不放過你。”原慕說這句話時,嗓音壓得很低。撕開了表麵的風度翩翩,他終於露出心裡貪婪的爪牙。
“謝執,你確定自己真的了解我嗎?我有一半的血液是神族。貪婪這種劣根性,也一樣銘刻在我的骨血裡。”
“我這一輩子,從出生起就沒有什麼能夠讓我抓牢的。活到現在,擁有的也都寥寥無幾,所以,我可能沒有你腦補的那麼美好。”
“如果你打定主意要和我過,日後若是反悔想走,我絕不可能放過你。”
“謝執,我給你最後一次選擇。”
原慕問的這樣慎重,幾乎把自己最陰暗不堪的一麵拿到明麵,可謝執卻隻是很平淡的回答道,“原慕,彆放過我。”
“……”這又是一個原慕沒有想到過的答案,他盯著謝執看了很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可這一次,卻是謝執低下頭先吻住了他。
和原慕生活了這麼多年,謝執清楚的知道原慕的習慣。
原慕這人是個喜歡美人的,可自己卻從不照鏡子。所以原慕也從來不知道他其實才是那個牽動唇角就能哄得多少人怦然心動的美人。更不知道他自己每次威脅或者要動手見血的時候,其實眼神……都痛苦的幾乎要哭出來。
原慕總自認自己對自己看得明白,覺得自己冷心冷情,是個能手刃血親都不眨眼睛的王八蛋。
而往往站在原慕對麵的神界諸神,要麼是不屑看,要麼是不敢看。可謝執卻看得很清楚。
他甚至能透過視線看見原慕內心深處越來越深,幾乎無法彌補的傷痕。
所以,這樣的原慕,最讓謝執不忍。甚至讓他想要拋棄眾神,拋棄法則,隻做原慕一人的救贖。
謝執細致的親吻著原慕,似乎想要借由這種方式,讓原慕的心和身體都變得溫暖。
唇齒相依之間,他又一次鄭重其事的重複道,“原慕,我請求你,千萬彆放過我。”
“永遠,彆放過我。”
“……”原慕閉上眼,任由謝執毫無章法的吻著自己,心跳一瞬間失序。
原慕覺得,或許他之前遭了那麼多罪,都是在等謝執親口對他說這句話。
眾人皆知,禦獸師是天下魔物的藥。卻沒人知道,魔物也是禦獸師的藥。
原慕慣於付出,但是這次,卻從謝執這裡,得到了最純粹的回饋。
謝執把他抱得更緊了些,貼著原慕的耳邊勸他,“想哭,就哭吧。”
可這一次,原慕卻仍舊搖了搖頭拒絕了謝執,“這麼好的時候,怎麼能哭?值得喝一杯慶祝。”
謝執皺眉,卻並不逼迫原慕。
他四下看了看,不遠處的小亭子裡,放著一張矮桌。謝執拉著原慕過去,他摸了摸矮桌邊上的蒲團,並不涼,這才讓原慕坐下。
可原慕卻不知道從哪弄出兩小瓶好酒來,一瓶遞給了謝執。
“接著說吧!”過去的事兒有些麻煩,原慕總要和謝執完全說清楚。
謝執也點頭,接過原慕遞過來的酒,陪著他邊喝邊說。
和原慕千杯不醉不同,謝執雖然酒量不錯,可卻很容易上臉。
不過淺酌幾口,臉上就染上酒意,俊美得驚人。
原慕支著下頜盯著謝執看,直到謝執開始彆扭,他才繼續說道,“小白剛來的時候,是給你養的。後來我出關,才把它接回去。可惜,它那時候不太喜歡我,倒是和你關係很好。”
“畢竟你……”
“輕浮。”原慕笑眯眯的把謝執沒說出來的話補上,“可我很喜歡小白,它身上又一種很乾淨的味道,某種角度和你很像。”
忍不住探起身在謝執唇上偷個吻,原慕回憶那時候的情景。
小白可以說是原慕遇見的所有魔物裡,除了謝執以外最特彆的了。而且醫官鳥本身也不能完全算是魔物,也算是神鳥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