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鬼山林屋(23)(1 / 2)

被迫出道後我紅了 宗年 17427 字 9個月前

今夜不平靜。

遠處的城裡伴隨著爆炸聲, 不斷響起著慌亂的求救聲和哭喊聲的同時,山林裡也回蕩著慘叫和怒罵聲。

土匪們闖進了彆墅,殺人如切瓜, 眼都不眨一下就亂刀將跑出來的護院園丁等,都砍成了一團肉泥, 隨意扔在種滿了白玫瑰的精致花園內。

半彎的月亮掛在高空, 冷漠的注視著彆墅裡發生的事情。

原本在皎潔月光下美得夢幻的純白玫瑰叢染上了鮮血,被土匪殺死的人們死不瞑目的倒在花叢中, 流出的血液沁入泥土。

土匪們帶著渾身的血腥味和煞氣, 撞開了彆墅的大門。

明亮的水晶吊燈下, 裝潢奢華氣派的寬敞客廳閃到了土匪們的眼睛,他們在短暫的驚訝後發出了狂喜的大笑聲,用沾滿了鮮血的手去觸摸那些昂貴的掛畫擺件。

他們興奮的嚷嚷著要將這裡作為自己新的寨子,重新發展自己的匪幫。他們一邊念叨著這些值錢的東西真是發財了, 一邊順著鎏金的欄杆向樓上大步跑去, 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樓上的房間還有多少好東西。

然而匆匆從廚房跑出來的上了年紀的女人像是護犢子的老母雞一樣, 伸開雙臂擋在了土匪們的麵前,想要阻攔住他們向上的腳步。

大當家掐住那女人的脖子把她扔在一邊, 然而那女人吃痛卻仍爬起來重新衝到大當家的麵前,抱住他的手臂又被扔開,拖住他的腿腳又被踹開。

那女人身上的傷越來越多,卻仍不肯放棄的奮力想要拖住大當家。

借著大當家的眼睛, 燕時洵很清楚的認出,那女人就是他在廚房看到的奶媽。

終於, 本來沒把這個年老體衰的女人當回事的大當家煩了。他嘴裡罵罵咧咧的,大手一把扣住奶媽的腦袋,揪著她的頭發凶狠的將她拖上樓梯。

然後, 大當家順手拐進了二樓拐角的那間房間,不顧奶媽拚命的掙紮和拳打腳踢,將她拖到房間大開著的窗戶前就把她扔在了窗柩上,掐住她的脖子想要順著窗戶把她扔出去。

窒息的痛苦和上半身懸空帶來的恐懼感,讓奶媽本能的揮舞著手臂想要逃脫,掙紮中她的手指不斷抓撓在大當家身上和陽台上,指尖血肉模糊。

忽然間,上半身懸在窗戶外的奶媽,看到了上麵從四樓窗戶探出來的那張臉。

由奶媽一手帶大的小姐麵色驚慌,她眼帶淚水的看著奶媽,伸出手拚命向下仿佛是想要抓住奶媽。她的淚水落下來,砸在奶媽的臉上,讓已經力氣漸漸枯竭開始放棄掙紮的奶媽,忽然又生出無限的力量。

‘快跑!’

被掐住了脖子無法發聲的奶媽長大了嘴,隻能發出氣音也要用嘴型拚命提醒她的小姐:‘彆管我,快跑!跑啊!’

然而一個已經衰老的女人的力量,怎麼能掙得過殺人無數的土匪。

大當家不耐煩地一把撈起奶媽的兩條腿,直接順著窗戶將奶媽扔了出去。

“砰!”

奶媽重重摔在花園地麵上的身軀,被花園的鐵藝花欄當胸貫穿,血液橫流。

在四樓眼睜睜看著奶媽如此慘狀的小姐,撕心裂肺的大哭起來,呼喚著被她視作母親的奶媽。

“奶媽啊——!!!”

奶媽的視線漸漸模糊,她抬起手,想要幫小姐擦拭去眼淚。

然而她的手伸向一半,就無力的垂了下去,滑落在血泊之中。

小姐啊……快,跑……

大當家冷哼了一聲:“本來還想留你煮個飯,誰讓你來惹老子的!”

他隻伸頭確認了一下奶媽不會再礙自己的事,就再次去搜刮彆墅裡值錢,沒把奶媽的死放在心上。

彆墅裡到處都是仆人的掙紮和慘叫聲。

一片混亂中,屍體掛在欄杆上向下滴著鮮血,死不瞑目的眼睛青白凸起,死死瞪著土匪們,仿佛是想要把他們的樣子刻在靈魂上,做鬼也要找他們報仇。

不甘,心啊……

好恨……

好恨……

濃重的血腥氣覆蓋了幽雅的檀香,往日的精致奢華變成了催命符,藏嬌的金屋變作了死亡的屠場。

大當家大步流星的走上了一看就是主人房所在的四樓,大力推開雕花大門時,一道纖細的紅色身影迅速衝了過來,手中緊緊握著的發簪直衝向大當家。

沒想到能在這遇到反抗的大當家躲閃不及,一側身被那隻銳利的發簪插.進了手臂。

大當家吃痛“嘶”了一聲,隨即反手一巴掌將那人扇出去好遠。

然後大當家才看清,傷到自己的,竟然是一個養尊處優的漂亮女人。

女人害怕得淚流滿麵,纖細的身軀不住顫抖。但她美豔的鳳眸中更帶著仇恨和憤怒,怒罵著土匪,嚷著要為奶媽和其他人複仇。

她穿著一件滿繡著玫瑰花紋的白色旗袍,珍珠項鏈襯得她格外華美,即便在剛剛的推搡中,她本盤起來的頭發散落肩上,狼狽卻無損美麗。

燕時洵立刻認出來,她就是他曾在白霜房間的幻覺中所看到的那名女人,彆墅的女主人,襲霜。

但大當家卻惱火於女人的反抗,他走過去拽住她的頭發,粗.暴的將她拉了起來,本來想直接殺了泄憤,卻掃到了旁邊梳妝台上散落的名貴首飾。

大當家貪心頓起,立刻向女人逼問其他珠寶和值錢物件的所在。

女人卻咬死不鬆口,還在掙紮中用尖利的指甲抓破了大當家的脖子。

大當家的耐心終於徹底耗儘,他將女人扔在梳妝台上,然後抽出砍刀高高舉起,在女人驚恐的目光中,飛快落下。

“噗呲!”

女人被斬斷的頭顱從梳妝台上咕嚕咕嚕滾落到地毯上,鮮血噴濺,塗滿了整個梳妝鏡。

這麵曾見證了女人所有的美麗和哀傷的鏡子,在這個殘月之夜,又見證了女人的死亡。

大當家抬手摸了下自己被劃傷的脖子,不高興的罵了幾句,被女人傷到的他頗覺丟臉和惱怒,立刻又亂刀砍在女人沒有了頭的身軀上,發泄著自己的憤怒。

鋒利的砍刀之下,女人被碎屍成數塊,流出的血液將白色的旗袍染成分外鮮豔的紅色。

大朵大朵的白玫瑰被染成紅玫瑰,開得妖異,它們仿佛活了過來,在血泊之中怒放。

女人美麗的頭顱就倒在地麵上,那雙失去了光亮的黯淡鳳眸沾染了血液,像是無機質的紅色玻璃珠。

她就用那雙無法閉合的血紅色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大當家將她碎屍。

又看著大當家翻箱倒櫃的尋找著珠寶,將原本她與情郎整潔精致的愛巢,翻得混亂而狼藉。

被珠寶的光澤閃花了眼的大當家被占據了全部注意力,絲毫沒有在乎被他扔在一旁的屍體,隻隨□□待其他土匪將彆墅裡的屍體收攏到一起扔出去。

畢竟,他還想將這裡當做自己的寨子,帶著兄弟們東山再起。

土匪們殺光了彆墅裡所有人,又將屍體草草收攏在一起,斷肢殘臂層層疊疊的裝在大口袋裡,扔進了花園最角落的柴房。

女人的頭顱從口袋裡滾落了出來,摔在被血液染得血紅的玫瑰花叢中。

她青白的麵孔僵硬卻殘留著刻骨的怨恨和憤怒,那雙紅色的眼球,直愣愣的看向天空。

像是在質問。

她還沒有等到她的情郎,她的奶媽就摔死在她的麵前,彆墅內一張張熟悉的麵孔,此時都變成了冰冷殘破的屍體,和她被砍成屍.塊的身體胡亂塞在一個口袋裡。

——憑什麼!

憑什麼殺人者能在彆墅內歡笑,而他們這些什麼都沒有做錯的人,卻被棄屍山野,無法複仇!

她好恨,她不甘心!

月光靜靜的灑了下來……

燕時洵能感受到從花園傳進來的濃重怨氣,但他卻被限製在大當家周式的身體裡,無法自主移動到窗邊查看花園裡的情況。

土匪們正將肆意搜刮出來的珠寶堆積在到處噴濺著鮮血的客廳,他們歡呼著從樓上一把一把的向下拋著染了血的珍珠與翡翠,狂歡一樣發出怪笑聲,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狂喜,被珍寶銀錢徹底迷了眼。

事情發展到此,燕時洵已經徹底明白了此時他所身處的,正是百年前彆墅裡真實發生過的事所搭建起的景象。

而他則被塞進了土匪頭子周式的身體裡,他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也不能借由周式的身體做出任何舉動,隻能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著這場舊日的屠.殺在彆墅裡重新上演。

身上還濺滿了鮮血與碎肉的土匪們,舉著從酒窖找到的酒儘情歡呼暢飲慶祝,燈光明亮的彆墅內,一片笑聲。

和巨大的落地窗外被慘白月光籠罩的死寂花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燕時洵因為土匪們畢露的醜態而厭惡的皺起了眉,借由周式的眼睛,所有的線索都連接在一起,前因後果清晰的展現在他的眼前。

他已經確認了從進入鬼山彆墅開始,自己心裡的猜測。

既然有用的信息都已到手,燕時洵也絲毫不準備再委屈自己,繼續待在這具惡因纏身的身體裡。

——在他眼中,這裡的每一個土匪身上都纏繞著血紅色的怨恨,像是被打下了印記一樣。

土匪們做下了惡因,那就必遭惡果。

燕時洵微微闔上眼眸,將自己全部的注意力沉入自己意識的最深處,將自己與土匪周式本來重合的存在分離開來。

燕時洵已經知道這裡是虛構出的記憶世界,受製於記憶搭建者的力量,較之正常的世界來得要脆弱不少,如果他直接使用像往常一樣的方式,很可能會讓這個脆弱的記憶世界直接被破開。

而他還有一些猜測想要借由這間百年前彆墅的幻影來證實,隻能采用更溫和的方式從土匪頭子的身體裡離開。

客廳裡的水晶燈閃了閃,整座彆墅微弱的晃動了幾下。

當燕時洵再次睜開眼時,他已經身處在廚房的門口,以旁觀者的角度在看客廳裡歡慶的土匪們。

但奇怪的是,明明有土匪的目光掃過廚房,也有人走來走去的從廚房裡拿食物和酒水,但卻無一人看得到燕時洵。

在此刻的幻象中,燕時洵倒反而像存在於彆墅裡的幽靈,不被此時作為“活人”的土匪們所感知。

燕時洵看著客廳裡的土匪們,他蔑然嗤笑一聲,便轉身準備進入廚房。

從之前他就想要知道,為什麼彆墅裡的老管家接連想要把血肉喂給節目組眾人,那些血肉是什麼?老管家的目的又是什麼?

在百年前事件發生當晚的彆墅廚房,他也許會找到答案。

然而當他剛推開廚房門時,就發現裡麵竟然早有人在等待著自己。

是奶媽。

不久之前,燕時洵剛在舊日的記憶裡看到奶媽被土匪頭子從窗戶扔下,渾身是血的淒慘模樣。

而此時,已經上了年紀的奶媽衣著整齊,摻雜著銀白發絲的頭發一絲不苟的梳好盤在腦後,不見半分剛剛鮮血淋漓的狼狽。

奶媽就站在灶台前,雙手自然交疊在身前,衝著燕時洵道了一聲:“先生來了。”

她的笑容慈祥而平和,沒有任何陰霾和怨恨,就像是舊時代尋常的母親,目光溫柔的在看護著自己的孩子,怕孩子冷囑咐添衣,怕孩子餓操持飯食。

更會,不顧一切的保護孩子。

燕時洵沒想到奶媽會出現在這,他挑了挑眉,握住門把的手掌一鬆,廚房門閉合,將客廳裡的喧囂吵鬨聲全部關在了門外。

驟然安靜下來的廚房內,隻剩下了他和奶媽兩個人。

爐子裡的柴火燃著紅光,“劈裡啪啦”的燒著,旁邊的銀質水壺裡熱水飄散著嫋嫋熱氣,還有飯食的香氣從灶台上傳來,專為小姐燉的甜湯也還盛在精致的白瓷盅裡,像是馬上就會被端走。

廚房裡溫馨而寧靜,就仿佛沒有經受過百年前驟然被打破的夜晚帶來的苦難,依舊是那個能讓人感到安心放鬆的彆墅一角。

然而燕時洵很清楚,即便奶媽看著依舊鮮活,卻已經在百年前的那個夜晚就死了。

就被摔死在把她視為母親的小姐麵前。

“先生看起來好像有很多話想要問我。”奶媽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的皺紋也帶著慈祥溫暖的笑意:“我可以儘數為先生解惑,隻是,還請先生不要忘了我之前的請求。”

她輕聲細語,卻格外堅定:“請將我的小姐,從沒有儘頭的怨恨中拯救出去。”

“你的小姐,是叫襲霜嗎?”燕時洵向她確認道。

奶媽點頭:“沒錯,我的小姐,百年前濱海城裡聲名最盛的粵劇名伶,這間彆墅的主人,襲霜。”

燕時洵想起襲霜兩次製造幻覺,展露在丁茜和白霜麵前的,都是猙獰仇恨的惡鬼像。

在節目組剛剛跨過橫倒在路上的枯死槐樹,進入鬼山地界時,他就感知到了這整座山,都被黑沉沉的怨氣所籠罩,像是深陷沼澤囿困於此,就連天色也受其影響而黑沉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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