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筆直的長腿從容邁步踏進血泊, 不見一點慌亂。
血色昏暗的光線下,燕時洵俊美的麵容半隱在光影之中,肆意而暢快的向後仰了仰上半身, 戰意酣暢的笑了出來。
絲毫看不出一秒鐘之前,他才將一具向他撲來的白骨揪住長發, 像掄鐵餅一樣隨手扔出了走廊的欄杆之外。
那具女屍白骨直直的墜向一樓的客廳, 血液濺出老高。
燕時洵姿態悠閒的倚在鎏金剝落的欄杆上向下望去,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其餘所剩無幾的女屍白骨趁機而上, 四肢的白骨支在地麵上像是蜘蛛一樣, 沿著地麵爬得飛快, 粘連起血液又落下,發出輕微的聲音。
然而燕時洵就好像背後也長了眼睛,絲毫不耽誤的抬起另一隻手臂,精準直指向那些女屍白骨, 一點金光閃爍於他的手掌之下。
那些女屍畏懼的停頓了一下, 但又像是接到什麼指令一樣, 立刻又重新衝了上來。
一直沒有停止默念的五雷符立刻顯化於空中,化為一個個金燦燦的文字摔向那些女屍。同時, 燕時洵本倚在欄杆上的有力手臂一撐,矯健的修長身軀頓時騰空而起,讓那些來勢洶洶撲過來的女屍避閃不及,驚恐卻隻能眼睜睜的衝向欄杆, 撞斷了木質扶手直接摔向中庭的高空。
“嘭!”
“嘭!”
頓時,重重的悶響夾雜著令人牙酸的骨頭碎裂聲, 接二連三的響起。
血液直濺上數米的高空,差一點灑落在四樓的樓層橫麵上。
燕時洵則反應迅速的在扶手斷裂的那一瞬間向旁邊躍去,避免了和女屍一起摔下樓的情況, 然後瀟灑一躍,又重新站立在欄杆旁邊。
隨著所有的女屍白骨都被燕時洵扔下樓或用符咒燒成灰,原本遍布四樓的血泊也迅速退去,顯露出原本的木質地板,那些窸窸窣窣的異響也消失不見。
然而直到那些摔在一樓變成一堆碎骨血液、和黑色的長發糾纏成一團的女屍白骨漸漸消散,彆墅內仍舊是一片寂靜,除了燕時洵自己的呼吸聲,再無其他的聲音響起。
就像是整間彆墅,隻有他一個活人。
更彆說燕時洵本來在等待著的張無病的尖叫。
以燕時洵這些年對於張無病的了解來看,如果張無病還待在他出發前所確認過的客廳,那看到這血花四濺的殺鬼現場,怕鬼又膽小的張無病絕對能飆高音到掀掉房頂。
就算在他走進四樓之後,張無病出於導演的責任心而帶著所有人去搜尋食物和水,想要做應對最壞打算的兜底計劃,那在有兩個重傷號的情況下,張無病也會留幾個人看著一樓的急救房間。
那些人極大概率從來沒有見過鬼,在這方麵的承受能力還不如張無病呢,看到這樣恐怖的殺鬼場景,再冷靜也應該會發出聲音或是有呼吸上的變化。
然而,卻連一聲響動都沒有。
這驗證了燕時洵從離開記憶世界看到女鬼襲霜起,心裡就產生的猜測。
——死寂無聲的彆墅,全部消失的節目組人員,違背物理規律的血液噴濺高度……燕時洵可以確定,這裡並非他原本所在的鬼山彆墅。
從記憶世界脫離後,他並沒有回到節目組進入的那座鬼山。
而是進入了四樓被襲霜獨自而全然掌控的,厲鬼的執念牢籠。
這也是為什麼在節目組剛到彆墅時,老管家會以四樓進水為借口阻止眾人選擇四樓的房間,並且哪怕老管家的掌控欲旺盛,也始終沒有出現在四樓阻擋安南原在四樓進行探索直播。
因為四樓,有襲霜。
而老管家周式,也就是百年前親手殺死了奶媽和襲霜的土匪頭子,深深忌憚於襲霜。
對於四樓被襲霜把控這件事,燕時洵從土匪頭子周式的視角看完整個百年前的記憶重現後,就已經確定了,對此倒沒有多驚奇。
——這兩日的試探讓燕時洵發現,鬼山中有很嚴格但不外露的界限。
就比如女鬼襲霜對於彆墅左右兩側房間不同的態度,老管家的活動範圍,可以提著斧頭自由行動的怪物,花園裡畏懼柴房的人臉玫瑰,還有在那個被嚇瘋的男演員的分屏中出現過的尚林忠的血色怪物。
它們就像是井水不犯河水一樣,絕不能踏入其他東西掌控的地盤一步。
但在舊日發生的事件中占比很大的襲霜,卻始終沒有被燕時洵發現她所掌控的地盤。
即便女鬼襲霜對於左邊房間的白霜態度不錯,但也曾利用幻覺想讓燕時洵自殺,並且在燕時洵發現她在乎的弱點而故意罵她的情郎時,女鬼襲霜即便怒極也沒敢從花園爬進三樓。
那時燕時洵就猜測,襲霜所持有的地盤,很可能是之前一直沒有探索過的四樓。
而記憶世界中,奶媽對他說的“百年來一直被拒絕於四樓之外,沒能見到小姐”,也證明了燕時洵猜測的合理性。
燕時洵所驚訝的是——女鬼襲霜執念和怨恨的根本,竟然和他所猜測的不相同。
在他以往所見的厲鬼中,一般都是被殺者的魂魄畏懼又仇恨殺人者,畢竟就算變成厲鬼,也會對自己的死亡恐懼而不願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