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夜雨野寺(12)(2 / 2)

被迫出道後我紅了 宗年 19800 字 9個月前

張無病倒吸了一口氣,頭皮發麻。

“燕哥!燕哥有鬼啊啊啊啊!!!”

可是這一次,站在張無病身後的“燕時洵”沒有動。

“燕時洵”隻是和那些“嘉賓”們站在一起,像是綽綽鬼影,不言不語,隻安靜的站在生人的背後,貪婪而惡意的用冰冷的眼睛梭巡生人的身影。

……

燕時洵猛然睜開眼睛,迅速翻身下床,修長的身軀緊繃,竟是已經擺好了麵對攻擊的反擊姿態。

他鋒利得像是刀子一樣的目光在黑暗的房間內環視一圈,又斂息側耳傾聽了好半響四周的動靜,在確認了確實沒有發現張無病的身影後,他才緩緩鬆了口氣,疑惑的放鬆了下來。

可能是錯覺,又或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剛剛竟然覺得自己聽到了張無病求助的聲音。

是太擔心那家夥了嗎?

燕時洵有些納悶,並對自己此時的狀態嗤之以鼻。

他又不是張無病他爸,為什麼擔心這麼多?就算張無病日常慣會撒嬌抱大腿,喊他“爸爸”也爽快得毫無心理負擔,但他可沒有一個這麼大還蠢兮兮的兒子。

燕時洵哼了一聲,隨即抬起手表查看時間。

一點二十。

離所有人進房間也就不到兩個小時,卻像是所有人都睡著了一樣,周圍安靜得可怕。

不過出了子時,燕時洵倒是可以卜卦問神了,這一點讓他稍稍鬆了口氣。

對於常年抓鬼驅邪的人而言,無法卜卦問神就相當於被廢掉了一隻眼睛,隻能看到陽間事,卻無法看到陰間事。在麵對凶殘的惡鬼時,極為不利。

所以不能問卦、卻同時還是鬼怪喜歡出沒的子時,對於他們這樣一隻腳踩在陽間,一隻腳沒入陰間的人而言,極為凶險。

子時無事發生,這讓燕時洵稍微有些定心,之前心中的暴躁也平息了下來。

從意識到山神可能已經出了問題,不再庇佑一方山川之後,燕時洵就明顯煩躁了起來。

之前就不斷湧現在心中的違和感終於彙聚在了一處,形成了一整團急需解答的疑問。

從百年前開始,神明大道沒落,諸多門派傳承都愕然發現他們再也不能溝通所供奉的神鬼仙家和祖先,就連大地上被村民們所熟知並且供奉祭拜的土地神山神等,都不再出現,隱有大道將傾之勢。

但就是這樣對於神仙而言恐怖的災難之下,這裡的山神卻仍舊能夠存在,並且庇佑村民給予了村民多年的富饒,可見其在這片土地的生靈間紮根之深,受敬仰愛戴之重。

否則,燕時洵不會感應到這裡有正神神位的存在。

大道傾倒後,神賴人言。

人的言語和信仰,可以改變甚至殺死一位神明,讓祂永遠消失在天地間。

那名山神究竟遇到了什麼事情,才會導致了如今的局麵?如果山神已經隕落,那麼留在這裡接受村民供奉祭拜、甚至保證了山神廟的靈驗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燕時洵很清楚,人對於神明並非全身心無條件的信仰,必得是神明能夠給予他們好處利益,他們才會心滿意足的供奉神明。

既然按照那中年道士和村民所說,山神廟對於村民而言極為重要,並且時時舉辦廟會和祭祀,那就說明山神廟必然極為靈驗,可以滿足村民們的祈願和要求。

否則,這裡的山神廟也應該早就像其他那些山神死亡的山神廟一樣,因為無法回應村民們的願望而不再能有香火,慢慢的破敗沒落下去,最後成為山野和路邊的荒屋一間。

但,山神既然能夠擁有正神之位,就證明這附近所有的生靈都信賴於祂。

山神廟裡代替出了問題的正神回應村民的那東西,真的能做到這一點嗎?力量從何而來?

越是理順自己的思緒,燕時洵就越發意識到他的思維中少了一塊,無法整合出全部的真相。

也許,那兩個異常的村民,和奇怪的山神廟正殿,能夠找到線索。

燕時洵這樣想著,在確認了外麵沒有人走動或呼吸的聲音後,推開了房門。他敏捷的身形悄無聲息的落在走廊的地麵上,迅速向正殿的方向走去,與黑暗融為一體。

與此同時,獨自呆在房間內的導演助理,驀然睜開了雙眼。

雖然和燕時洵說時顯得他對睡眠極為重視,好像必須要睡在房間裡才安心。

但是當男人真的獨占一間房時,卻根本沒有睡覺,甚至連床都沒有躺。

他身姿挺拔的坐在椅子上,摘掉了鴨舌帽後,黑色的長發散落滿肩,鬢角的幾道黑色印記被長發遮擋,幾縷發絲散落在眼前,卻絲毫無法掩飾那眼神帶來的沉重威嚴。

即便房間簡陋,所坐的不過是一張老舊木椅。但男人卻像是端坐高台一樣沉穩威儀,四周也仿佛森嚴大殿,令人見之生畏。

從剛剛進入到房間後,他就一直在閉目養神,呼吸聲幾近於無,在安靜的房間中,靜靜聆聽著從隔壁房間傳來的燕時洵平穩的呼吸聲,並從燕時洵剛剛變化的呼吸頻率間,判斷出了燕時洵的意圖和動向。

但他並沒有阻止燕時洵,或是和燕時洵一起。

而是等燕時洵的腳步聲已經消失在房間之後,才緩緩起身,隔著牆看向燕時洵去往的方向。

“察覺到山神的不對了嗎,比我預計的要快不少。”男人輕輕笑了一聲:“誇你的話,你會高興嗎,人間的驅鬼者。”

他像是自問自答一樣,並不期待答案。

當然,也沒有人能夠聽到他說的話。唯一一個聽到的——

“哢嚓!”

骨骼斷裂的脆響,在房間中響起。

男人手掌一翻,突然從掌心衝出來的黑色霧氣就化為了一頭嘶吼咆哮著的黑色野獸,直撲向床底。

頓時一陣掙紮和撲騰的聲音,不斷在床底狹小的空間響起,像是某種鼠類動物尖銳的爪子抓撓著床板和地麵,聲音刺耳且令人牙酸。

同時響起的,還有尖銳淒厲的慘叫聲,夾雜著“吱吱”的聲音,不像人聲。

但唯一一個聽者並不在意。

他甚至連表情都沒有半分波動,那雙黑色的眼眸裡冰冷一片,似乎對這種景象早已習空見慣,半分打擾不了他的思緒。

不過一個照麵幾秒鐘,床底下那東西的掙紮和尖叫聲,都漸漸的弱了下來。

黑色的野獸叼著一隻巨大而毛茸茸的東西鑽出床底,隨便將那東西向地上一拋,就重新化為黑霧,消散在空氣中。

男人微微垂眸。

躺在地上的,赫然是一隻足有半米多長的老鼠。

它黃褐色的肥碩身體不斷抽搐著,皮毛上沁滿了從他自己身體裡流出來的血汙,而它的脖子,已經被咬斷了。

從它嘴裡露出的兩根巨大的黃色尖牙,在房間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利光,像是匕首一樣。

可以預見到,如果是人或者尋常的動物落在它嘴裡,可能撐不過幾下就會被它咬死。

然而這樣的凶物,此時仰躺在冰冷的地麵上,還殘留的意識讓它用那雙黑豆一樣的小眼睛抽搐著上翻著拚命向上看去,想要看清殺了自己的究竟是什麼。

它在這裡多年,吞掉了那麼多養分,怎麼可能被那些該死的人類道士傷到!

男人注意到了巨鼠的動靜,但他很快就冷漠的收回視線,失去了興趣。

仿佛這樣的汙穢之物,連落在他眼裡的資格都沒有。

“竟然還想襲擊我。”

男人的聲音帶著居高臨下俯視感的漠然:“自不量力。”

就在意識半墜入生死的界限,眼前都一片模糊看不清殺了它的那個人的麵容時,巨鼠忽然間身體抽搐了一下,瞬間僵直。

——在半沉入陰間的那一刹那,它突然間從這相似的氣息中意識到了那人可能的身份。

怎,怎麼可能!那樣的大人物,怎麼可能出現在陽間!

早就因為養分的滋養而開了神智的巨鼠,滿心懊悔,後悔今天到這個房間想要埋伏生人的舉動。

隻是陰間路筆直不複返,就算巨鼠後悔或是想要向同伴們示警,都已經來不及了。

它的耳邊,已經響起了鬼差的鎖鏈聲。

……

房間內,重新空無一物。

剛剛還被扔在地麵上的巨鼠屍體,已經不知所蹤。

男人邁開長腿,向房門走去。

“吱——嘎……”

尖叫聲和開門的聲音,令安南原在夢中都睡得不安穩,他麵目猙獰的從噩夢中驚醒,猛然從床上坐起,渾身都是汗的大喘著粗氣。

就在他稍微平複了一下狂跳的心臟,讓自己稍微從噩夢中的世界脫離出來之後,才緩緩長出了一口氣,然後不經意的向旁邊看去。

然後,安南原就對上了一雙帶著怨念、一直悄無聲息注視著他的眼睛。

安南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鬼啊媽媽啊啊啊啊啊!!!!

安南原嚇得差點掉了三魂七魄,心臟都一瞬間停跳,嘴張得老大,骨骼不斷發出“咯咯”相撞的聲音,高亢的尖叫聲眼看著就要從喉嚨間擠出。

就聽到旁邊那雙眼睛的主人懨懨道:“你什麼表情?看到我睡不著你就這麼高興?”

有鬼啊啊啊啊……嗯?這個聲音好像有點耳熟?

安南原內心的瘋狂尖叫忽然一頓。

他疑惑的眨了眨眼,重新看向旁邊那雙眼睛。

呃,這張臉好像也很眼熟……就像,就像節目組那個新來的嘉賓,小少爺一樣的宋辭?

“你怎麼能睡得那麼香?還有,你不是說你睡相很好不會吵到我嗎?你騙人。”

宋辭睜著一雙怨念的眼睛,道:“我失眠了,因為你。”

安南原:……哦,真的是宋辭啊。

他長出了一口氣,狂跳的心臟落回到胸腔裡,疲憊的覺得自己撿回來一條命。

“小少爺,半夜不睡覺乾什麼呢?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你知道你現在這副也不說話就盯著彆人睡覺的樣子,有多可怕嗎?”

宋辭嫌棄:“?你膽子好小。”

安南原抬手擦了下額頭上的汗,覺得自己心好累:“不管是誰,一睜開眼睛就發現有人在看自己,都會被嚇死好嗎?”

“行吧,那我向你道歉。”雖然不太理解安南原說的話,但宋辭還是意識到自己嚇到了他,於是乖乖道歉。

然而話題一轉,他立刻控訴起來:“你不是說你睡相很好,不會說夢話嗎?大騙子!”

宋辭道:“本來我就因為不能跟燕時洵一起去見識見識鬼長什麼樣而睡不著,好不容易數羊數睡著了,你突然叫了一聲“有鬼!”把我弄醒了,我問你在哪你也不說,我才發現你是在做夢。”

“啊?我嗎?”安南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也不知道我竟然還有說夢話的習慣……”

宋辭滿眼的怨念,道:“不僅如此,你還一直拿手拿腳踹我,一直在床上撲棱,說什麼“快跑!”、“彆過來!”之類的,你到底做了什麼夢?你會不會夢遊啊,燕時洵不是說他喜歡夢中殺人嗎,你也一樣?”

“我還會做這些嗎?”

安南原一臉茫然,他本來想要向被影響了睡眠的宋辭道歉,卻突然頓住。

宋辭的話,幫助他回想起了剛才的噩夢。

在夢裡,他看到燕哥從房間離開了。

整片房間所有嘉賓都失去了燕時洵的保護的情況,讓夢中的安南原極為忐忑,於是想要下床去追,卻沒想到剛一下床,落在地麵上的腳腕就被某個毛茸茸的手給抓住了,並且直接將他拽倒在地,想要把他拖進床下的陰影。

夢中的安南原一抬頭向床底下一看,就看到了一雙小眼睛在黑暗中散發著幽幽紅光,那個怪物咧開了嘴巴,在向他笑著,就連口水都順著尖利的牙齒淌了出來。

甚至他都能聞到那怪物嘴裡傳出來的惡臭。

像是屍體發酵後的臭味混合著血腥味,衝得安南原差點被惡心過去。

半條腿都被拽進了床底下的安南原開始劇烈掙紮起來,手腳並用的抓住床腳的欄杆想要向外拽出自己的腿,並且不斷踢打著那個怪物,嘴裡還亂七八糟的喊著“去死去死!”、“燕哥你趕快回來救我啊啊啊!”、“有鬼啊啊啊!”、“滾!彆靠近我!”等等。

在夢中,被嚇得不行的安南原連自己喊的是什麼都不知道,但他還是敵不過那個怪物巨大的力量,漸漸被拖進了床下,他甚至能感覺到那怪物張開了血盆大口,想要一點點吃掉他的血肉。

他哭得滿臉是淚,到最後就知道喊著燕時洵的名字了。

聽完安南原簡短描述了自己的噩夢之後,宋辭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還沒有聽夠的追問:“然後呢然後呢?你最後是怎麼逃脫的?”

“當然沒能跑得了。”安南原歎了口氣:“夢裡我差點就被那個怪物吃了,但我突然聽到從隔壁傳來了一聲開門聲,還沒等我想明白,就突然自己從夢裡醒來了。”

宋辭對這個答案有些失望:“哦。”

安南原:“……你失望什麼!我沒死你很失望嗎?”

“沒。”宋辭撇了撇嘴,嫌棄道:“你快去擦擦汗,我都聞到汗味了。”

“味道這麼大嗎。”安南原有些尷尬的笑了一下,就起身下了床,準備去拿放在另一邊的濕巾。

出門是不會出門的,既然燕哥說這裡會有危險,那他就絕不會開門。

更何況他才做了那麼一個可怕的夢。

然而,安南原的腳剛落地還沒有站穩,腳踝就突然被一隻冰涼的爪子抓住。

安南原倒吸一口涼氣,顫巍巍向下看去——

那爪子,就從床底下伸出來。

“啊啊啊啊燕哥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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