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夜雨野寺(24)(1 / 2)

被迫出道後我紅了 宗年 13848 字 10個月前

“燕師弟, 你有沒有看到節目的評論區?”馬道長的聲音有些嚴肅:“因為之前一直都沒能聯係到你,所以我隻好通過你的分屏直播來確認你的安危。”

“不知道燕師弟有沒有注意到,在你進入正殿和神像相鬥的時候,不少觀眾都在節目的評論區說他們聽到了聲音, 蠱惑他們向那個聲音許願。並且因為那個聲音向每個人說的內容都不一樣, 都是觀眾們最關心的事情, 所以已經有不少觀眾向那個聲音許願並且同意信奉那個聲音為神。”

馬道長向燕時洵簡要的說明了一下剛剛他在看直播時看到的問題, 並在向燕時洵完整的介紹了他所知道的有關野狼峰的事情之後,給出了他的猜想。

“十幾年前野狼峰出事之後, 請來解決問題的人中, 有一位是供奉仙家的出馬仙,他說野狼峰山神已經變更, 現在是一位仙家。偏偏又是在燕師弟你進到正殿之後, 觀眾們才聽到的聲音。”

馬道長說道:“我在懷疑, 觀眾們聽到的聲音就是來自於現在野狼峰所謂的‘山神’, 邪崇奪取神位假作山神。甚至可能當年野狼峰村民會突然那麼瘋狂的斂財, 也是被那邪神所蠱惑。”

在聽了馬道長對於野狼峰的說明之後, 燕時洵心中恍然。

看來,他之前所猜測的都是正確的。

野狼峰出事之後, 村民被燒焦成了焦屍, 全員死亡, 就是山神失位之後邪崇入侵瘋狂反撲的結果。

官方也曾試圖解決過這裡的問題, 但奈何邪崇奪走了山神的正神神位, 相當於擁有整片區域的掌控權,所有前來解決問題的道士神婆等,都處於劣勢,隻能接連铩羽而歸。最終讓這裡變成了一片被官方頭疼的死地, 沒有人再肯前來。

至於馬道長說的蠱惑……

燕時洵想到了在正殿時,壁畫裡畫的那些狂熱向山神像叩拜的村民,還有那個撲進正殿裡的稻草人所說的話。

山神死了,山神誕辰,祭祀山神,看守農田還債。

既然那邪神在經過這麼多年的滋養之後,其所擁有的力量,甚至足以支撐它通過屏幕影像都能影響到屏幕前的觀眾,並且所說的還是每個人內心最深處的渴望。

恐怕當年野狼峰附近的村民也是這樣被邪神所蠱惑,那些原本就不再滿足於土地裡的收益、夢想著暴富的人們,才會被無限放大的了內心的想法,變得貪婪而不知節製,毫不考慮他們世代生活的野狼峰的情況,而挖空了山林,最後也逼死了他們自己吧。

無休止的貪婪,成為了他們自己為自己挖的墳墓。

燕時洵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連一聲歎息都沒有。

他見過太多前來找他救命的委托人,都明知不可為卻因貪婪鋌而走險,想要借助陰間的手段斂取財富,與一些掌握了術法卻心術不正的道士降頭師等合作,養小鬼,請陰牌,奪走其他人的運勢,擅用五鬼搬運術從其他地方盜取財富等等。

但是,天道之下,因果自有循環,財富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使用不當的手段去獲取本不屬於自己的財富,就會變成欠下的因。

到最後,是要還的。

當最後的惡果前來索債之時,那些傲慢到以為自己可以跳出天地規則的委托人才終於慌了神,四處找大師救他們,甚至七拐八拐要到了燕時洵的聯係方式,前來求他救命。

——可惜,欠下的債早有記錄,生前還不完,死後繼續。

燕時洵對插手其他人的因果沒有興趣。

自己做下了因,那就自己承擔果。

但是按照山神所言,並且燕時洵在正殿時也已經根據壁畫上場景的改變,知道了當年並不是所有村民都被邪神成功蠱惑,不是所有村民都參與了對野狼峰生態資源的掠奪。

還有一些村民,隻是被家人或身邊的人牽連背上了因果,才被邪神鑽了空子操控了魂魄而已。他們本身當年並沒有做下任何錯事,甚至也曾經想要勸阻家人不要毀掉野狼峰,隻是眼裡隻剩下了錢的家人們沒有在乎他們的勸阻。

要是說他們有什麼錯……那大概是,無法選擇家人、又沒能及時遠離做錯事的身邊人吧。

燕時洵的眸光沉了沉,心中有了打算。

“那些聽到了聲音的觀眾不用擔心。”

燕時洵的語氣平靜:“就算那邪物搶了山神神位,也無法掩蓋它本身的邪崇本質,它的手還伸不到那麼長。能聽到聲音也隻是因為觀眾通過屏幕看到了它的形象,才讓它有機可乘,但也就到此為止了,更多的它做不了。”

“如果有人說自己的願望被實現了,馬道長可以去問問,一定隻是微小的東西而已。如果有人許願世界和平或者長生不老。”燕時洵冷笑:“它一個村長,還能管得了世界嗎?”

馬道長眨了眨眼睛,忽然覺得燕時洵說的有道理。

“不過既然能聽到聲音,也算是被邪物影響了,最近幾日生氣會低迷些而已。至於那些已經被實現了願望的,也隻會最近一段時間運氣不好而已。畢竟那邪物不可能損失自己的力量去幫彆人實現願望,它隻是將那些人自己本身的運氣從以後借了過來,補到現在用而已。”

像是從馬道長的猶豫中聽出了他的擔憂,燕時洵又道:“我找個時間再通過直播給那部分觀眾驅除掉身上雜亂殘留的汙穢好了,幫他們洗掉邪物帶來的影響,這樣就沒有問題了。”

燕時洵的語氣安定,仿佛在他麵前沒什麼不能被解決的事情,有他在,就足以讓人安心下來。

馬道長聽了,也終於放下心來,點頭說那就麻煩燕師弟了。

而馬道長的電話能打進手機的事,也讓燕時洵意識到,山神真的已經按照他所說的,撤掉了野狼峰的屏障。

暴雨在漸漸減小,變成了普通的大雨。

天邊也已經開始泛白。

此時嘉賓們已經可以乘車離開山神廟了,而信號也在逐步恢複中。

燕時洵立刻將電話撥給了張無病。

這一次,在短暫的等待忙音後,之前一直沒辦法被撥通的張無病的電話,終於被接通了。

“安,安南原?”張無病驚訝的聲音裡帶著不可置信。

他好像是剛剛劇烈運動過,聲音裡還帶著沒來得及平息的喘息聲。

但很快,張無病就反應了過來,立刻抓著電話語速飛快的說著,像是生怕這來之不易的信號下一秒就又會失去:“安南原你們在哪?所有人都安全嗎?不過燕哥和你們在一起,你們應該也沒什麼大問題,我剛剛打不通你們所有人的電話的時候幾乎快要嚇死了,還是想起燕哥在你們車上才放心了點。你不要說話!你聽我說,你們不要在野狼峰附近停留,立刻開車離開野狼峰!這裡,這裡的村子好像都死光了,沒有活人,你們不要相信任何人……”

“小病。”

燕時洵靜靜的聽了張無病說了片刻,聲線低沉而磁性,帶著強大的令人心安感,平靜道:“我是燕時洵。”

張無病原本爭分奪秒喋喋不休的聲音,忽然就卡了殼。

電話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隨即,張無病爆發出了劇烈的驚喜,帶著哭腔的喊道:“燕哥!”

燕時洵的臉上帶著嫌棄,眼裡卻染著笑意:“嗯。”

就像是獨身行走在令人恐懼的全然陌生環境中的孩子,雖然怕得直打哆嗦,但因為沒有人可以求助,所以一個人也咬著牙支撐了下來。但卻在原本沒有亮光的旅途中,忽然找到了家長,有一個足夠心安的地方可以供他躲避。

於是,原本可以忍受的恐懼和孤獨,忽然也就不能忍受了。

隻知道悉數化作眼淚,將壓在心裡無人可以訴說的委屈和恐懼,都痛痛快快的大哭出來。

“燕哥,竟然真的是燕哥嗎!嗚嗚嗚燕哥,你怎麼才來啊,我都快要被嚇死了,你都不知道,這裡全是鬼,全是死人啊嗚嗚嗚太可怕了。”

還不等真的見到燕時洵,隻聽到熟悉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出來,張無病就再也克製不住的衝著電話嗷嗚嗚大哭。

在燕時洵的詢問下,張無病抽噎著說了發生在他身上的事。

第一次接到燕時洵的電話知道了後勤車失蹤後,張無病立刻就讓開在最前麵、馬上就要跨過兩山之間窄路的導演車,在田野旁邊的大路上停了下來,為了圖方便,自己下了車打著傘往嘉賓車跑去。

但卻沒想到,從這開始,張無病遇到的就都已經不是燕時洵,而是邪物假扮的“燕時洵”。

出於對燕時洵全身心的信任,即便張無病中途也覺得哪裡不對而犯著嘀咕,但他還是乖乖跟著“燕時洵”去了借宿的村民家。

但常年遇鬼的經曆,還是讓張無病很快意識到了他身邊的人,恐怕不是人!

借宿的村民家裡擺著黑白遺像,掛曆也停留在十幾年前的夏天,沒有再繼續撕下,房屋裡泛著深重的發黴味道,屋角的瓦片塌了又漏雨卻沒有人修理。

張無病在看到村民家遺像上的人竟然會動之後,嚇得出了一身白毛汗,直接扭身從旁邊“嘉賓”們的桎梏中掙脫了出來,憑著求生本能向著相反方向狂奔逃離。

因為體質問題,張無病從很小開始就一直能遭遇鬼怪邪崇,在沒有在大學宿舍遇到燕時洵之前,都是他家長輩請海雲觀的道長、寺廟的住持等來為他鎮命驅邪,但那並不是麵麵俱到,也竟然會有他一個人在外遇到鬼怪的時候。

為了保命,張無病練就了高超的逃跑和裝死技能,力圖能夠從鬼怪的追殺中活下來。

所以一時之間,沒想到張無病能突然逃跑的“嘉賓”們和“燕時洵”沒能反應過來,等它們反應了過來之後,張無病竟然已經一溜煙跑得失去了蹤影。

而在從村民家逃跑之後,慌不擇路的張無病拐進了村裡的小路。

然後他驚悚的發現,不僅是要借宿的村民家房屋塌了,村裡很多房子,都已經坍塌,遍地長滿了野草,就像是已經十幾年沒有人住過一樣,透著駭人的荒涼感。

為了躲避追過來的那些東西,張無病來不及細想就直接竄進了離他最近的一間房子,躲在了桌子下麵,捂著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靜靜等待著那些東西離開這附近。

透過已經搖搖欲墜滿是汙漬的窗戶,張無病悚然發現,那些剛剛還長著嘉賓們和燕時洵模樣的“人”,此時竟然變成了稻草人的模樣!

那些稻草人的頭部,貼著白慘慘的紙錢,上麵隨意畫著黑紅色的塗鴉當做五官。而稻草人穿著紅色的衣服走在暴雨的村路上,用那紙錢臉僵硬緩慢的轉頭,搜尋著跑走的張無病的蹤跡。

它們每走一步,就從衣服上落下紅色的血液,滴落在沿途的土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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