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焦急的等待著一個結果。
——節目組,是否平安無事。
在節目組的標簽下,參與人數已經達到了幾百萬人。
“我本來以為是我的網絡出了問題,還拔了網線又重新啟動,結果上社交平台上之後,才發現原來不是我一個出了這種問題。”
“我試了節目的主屏,分屏……所有的直播我都試過了,但都是黑屏,什麼都看不到。官方說是因為家子墳村那邊地處偏遠,網絡基站太遠,所以才造成了信號傳輸弱的情況。我不知道該不該信,在黑屏前最後一秒鐘,我看到了很恐怖的東西。”
“其實我從燕哥找到那些埋在花底下的屍體開始,就覺得很恐怖了。你們想,深山老林,消息閉塞,不正好是殺人棄屍的絕佳場所嗎?燕哥剛挖的時候,我都快被嚇哭了,生怕凶手會從燕哥背後竄出來,把燕哥也殺了。”
“常年喜歡看破案片的我,那個時候真的緊揪著心臟。你們想,屍體埋在農家樂裡,那嫌疑最大的不就是農家樂的老板嗎?如果他發現燕哥發現了他埋的那些屍體,我都不敢想……”
“等等!那按照你這麼說,會不會是農家樂老板拔了電源插頭,讓直播黑屏,好方便他對節目組的人下手啊!”
“臥槽!有可能!啊啊啊啊節目組的人一定要平安啊,這是什麼可怕的變態殺人狂魔啊?”
“我等得好焦急,隻想知道官方的救援什麼時候能到那裡。”
“不是已經派出去了嗎?我剛剛打電話詢問的時候,客服是這樣答複我的。再等等吧,要相信官方!”
輿論小組很快就注意到了,很多人都在討論著農家樂老板的事情,他們將這件事上報給了官方負責人。
同一時刻被發送到官方負責人的郵箱裡的,還有有關農家樂老板楊雲的資料。
之前燕時洵發給官方負責人的消息中,就提到了楊雲極大概率是殺害那六名村民的凶手,請官方負責人帶上法醫和刑偵小隊。
官方負責人沒有忽略燕時洵的結論,他立刻就請彆的部門協助工作,調取了楊雲的背景資料。
不過……
“楊雲是個很聰明的人,在家子墳村那樣閉塞排外的地方,能有這種頭腦和思維,不得了。”
官方負責人在看到楊雲這些年來做的每一步決策後,有些讚許的點點頭:“他並不是頭腦一熱開的農家樂,這年頭酒香也怕巷子深,他找了很多生活分享平台的博主宣傳他的農家樂,也把農家樂放到了酒店民宿平台,這樣就最大限度的保證了他的客源。”
“隻是……”
官方負責人有些奇怪:“他是個很喜歡與外界往來的人,但是在半年多前,他最後一次從城裡回到家子墳村之後,就再也沒有外出記錄。而酒店民宿平台那邊,也是從那個時刻就停止了運營,包括投放的推廣和廣告也是。”
“這是發生了什麼?怎麼一副不再重視農家樂,想要放棄的架勢?”
官方負責人皺著眉,開始傾向於燕時洵的推斷了。
隻是這個屍體數量和時間節點,是不是有些不對勁?
太多了。
先是在月亮山樹林裡吊死的屍體,再是農家樂裡被發現的死屍。
並且,燕時洵也向他說過,在簡易的檢查過屍體後,認為死亡時間應該在半年前左右。
月亮山奇特的地理麵貌造就了它極陰的位置,並且因為比山外溫度要低兩三度,所以在月亮山環抱地區內的屍體,腐爛程度要比其他地方慢上很多。
宋道長也證實了,家子墳村的風水極陰且聚氣,在山坳中聚集起來的陰氣很難溢散。
幾方聯係到一起,常年負責特殊靈異事件的官方負責人,幾乎是出於職業敏感度的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這恐怕不是單純的凶殺案。
這是……鬼殺人。
官方負責人的心臟顫了顫,幾乎拿不住手裡的電腦。
但就在這個時候,車隊突然間一個急刹車,坐在車後座的官方負責人直接“咚!”的一聲,腦袋狠狠的撞上了前麵的座椅靠背,手裡的電腦也下意識脫手,重重摔在了車門上又摔向地麵。
電腦屏幕閃了幾下,裂紋在屏幕上迅速蔓延,原本正常的界麵開始堆積滿了五彩斑斕的色塊,刺眼的光芒最後閃爍了幾下,然後整個屏幕都抽象成了彩色的馬賽克塊。
官方負責人隻覺得大腦嗡嗡作響,因為疼痛和神經的壓迫,眼前的景象都變成了黑色,耳邊也隻有滋滋啦啦悠長的白噪音,掩埋了周圍所有的聲音,甚至無法感應到旁邊人。
耳朵和眼睛失去了正常的功能,大腦像是壞掉的電腦,他覺得自己和正常的世界似乎隔了一層磨砂玻璃,所有的一切都顯得如此遙遠。
“你還好嗎?”
“能看到我嗎?”
官方負責人隻覺得旁邊有誰在喊著自己,也有人拉住自己的手臂,似乎在對自己做什麼,但是他似乎在劇烈的撞擊下有點輕微腦震蕩,已經暈眩到無法顧及和回應那些聲音了。
宋一道長從下意識的保護姿勢裡抬頭時,就看到了自己旁邊官方負責人額頭被磕得破了皮,鮮血沿著額頭流下的模樣。
官方負責人竟然正好撞在了前麵座位椅背的鐵架子上,這樣突然而大力的撞擊之下,傷害不小。
宋一道長趕緊湊了過去,從座位下麵拉出應急醫藥箱,就要為官方負責人止血。
他本來應該用止血咒,那樣更加高效和簡便,但是現在的時間不對,正好是子時,他所依賴的所有能力都被壓製到極點,就算用了止血咒也無法達成原本的效果。
宋一道長一邊快速為官方負責人處理傷口,一邊向前麵的司機嚴肅而快速的問道:“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急刹車?”
司機也從後視鏡裡看到了官方負責人的傷勢,他慌亂而歉疚的解釋:“前麵的車突然停了下來,我們是在盤山公路上,緊急之下我隻能急刹車,無法轉向避讓。”
宋一道長這才注意到,不僅是他們一輛車,整個車隊都沒有任何征兆的停了下來。
因為彆的路都因為之前的夏季汛期出了問題,所以他們能選擇的進入家子墳村最快的路,就是盤山公路。
但現在整個車隊都停在半道上,在道路上留下深深的刹車痕跡。因為盤山公路依山而建,道路轉彎的角度極大,所以後麵也就一兩輛車之後,就無法再看清前麵的情況。
再加上現在是午夜,沒有路燈的荒郊隻能依靠車燈照明,視野不佳,宋一道長無法看到前麵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好在車隊之間的聯係信號並沒有斷開,很快,就從車隊最前麵傳來了情況說明。
但是,並不是車隊第一輛領頭車發來的消息,而是第二輛車。
“車頭發生了嚴重的交通事故,他們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我們在後麵看到了他們有避讓舉動,然後直接裝上了山體上,造成落石滾落。我們為了躲避才緊急刹車,很抱歉!”
第二輛車的司機語氣焦急:“但情況有些不對勁,有什麼東西,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在向我們靠近!等等,我好像看到它了……不是山裡的動物!是,是骸骨!很多骸骨!”
從手機裡傳來了司機的慘叫聲:“它們在順著山崖往上爬!它們過來了,過來了!在撬車門!”
宋一道長當機立斷,直接將官方負責人交給車裡的其他人,立刻下車直接跑向車隊最前麵。
官方負責人所工作的特殊部門,有自己的處理隊伍,那些人都在常年的案件中多多少少接觸過鬼怪之事,身上也都會隨身帶著海雲觀的符咒防身。這確保了如果遭遇突發事件,處理隊伍最起碼會知道如何避險,並且可以冷靜應對。
但是今天跟著官方負責人的,卻不是那些人。
車隊裡帶來的,都是為了處理家子墳村和楊氏宗族的正常人員,是由官方負責人申請、濱海市安全主管楊濱生批準的跨級行動所帶來的人。
其中有很多,是向南地區的文書人員和官方人員,他們生活在與特殊事件相隔絕的正常世界,對於鬼神之說更是嗤之以鼻。
這就導致了,如果他們遭遇了鬼怪事件,大概率無法妥善處理。
宋一道長雖然修行多年,但在這一刻,他還是連爆粗口的心都有了。
怎麼會這麼巧!
天地是故意的嗎?這是要乾什麼?
宋一道長在跑向車隊最前麵的同時,高聲喊著讓所有人都待在車裡,鎖好車門暫時不要下車。
而這時,他也已經看清了會讓司機那樣畏懼的,究竟是什麼。
——骸骨。
仿佛無窮無儘的骸骨。
那些慘白的骨架在沿著山崖攀爬到盤山公路上來,發出窸窸窣窣的輕微響聲。
宋一道長眼神一厲,立刻向靠近山崖的路邊跑去,伸頭往下看。
皎潔的月光下,山崖下的山坳裡到處都彌漫著霧氣,一眼看不到底。
但是山崖上的骸骨,卻一具接一具,它們伸出已經變成白骨的手掌,抓住山體的凸起處,緩慢而僵硬的向上爬著,黑洞洞的眼窩裡,有白色的蛆蟲在蠕動。
宋一道長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想要罵人。
整個隊伍一百多人,隻有他一個道士!
他果斷抽出背後背著的桃木劍,從道袍裡一把抓出早先畫好用作準備的符咒,貼在桃木劍上便“呼!”地化作了一團燃燒著的火焰。
宋一道長手持火劍,在沿著盤山公路向車頭跑的同時,火劍直接沿著掃過路邊。
不少骷髏都被那桃木劍刺了個正著,白慘慘的骨骼上也燃燒起了火焰。
它們痛苦的張開牙頜骨,但失去了喉舌之後它們也隻能發出尖利的氣音,像是在痛苦的哀嚎著,怒罵著。
它們伸出手骨,想要拍打自己身上的火焰卻無能為力,但卻忽略了自己正趴在山體上,鬆開手就等於鬆開了借力。
頓時,骸骨紛紛從山崖上摔了下去,並且帶到了不少在下麵的骸骨,一起燃燒著火焰,墜向山坳的濃重白霧中,消失不見。
宋一道長來不及確認那些骸骨的情況,隻能急速奔跑向最前方。
在看清頭車的情況後,宋一道長的腳步停頓住了。
越野車翻倒在山路中央,將整條路幾乎堵死,而車頭撞在山體上已經變形。
隔著黑色反光玻璃,宋一道長看不清裡麵的情況。但是在車外麵,幾具骸骨正趴在車上,不斷用自己的骨骼撞擊著車玻璃,似乎想要撞碎玻璃闖進去。
不僅如此,在車前麵,一眼望去大概有幾十具慘白的骸骨,都在公路上搖搖晃晃的緩慢向他們走來。
像是從四麵八方,堵住了他們所有向前和向後道路。
“混賬東西!給我滾開!”宋一道長怒喝一聲,抄著桃木劍就直接衝向了那些趴在車窗上的骸骨,一劍刺穿了骸骨的頸骨,直接挑飛了它的頭顱。
其他骸骨聽到聲音,紛紛轉頭向宋一道長看來。
但是盛怒之下,宋一道長手中的桃木劍絲毫不留情麵,直接一劍一個骷髏,迅速掃清了頭車附近的骸骨。
因為要確認車裡的情況,宋一道長來不及再對付前麵不遠處的骸骨。他匆匆的跑向翻倒的車輛,高聲詢問:“裡麵的人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直到這時,車裡的人才抖著手搖下了車窗:“道長,我們問題不大,就是擦傷而已。但是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麼?人體骨骼標本為什麼會動啊!”
窸窸窣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宋一道長趕緊向後瞥過一眼,然後他驚愕的發現,就算桃木劍斬斷了那些骸骨的頭顱,它們竟然沒有停下動作,卻反而頭骨和身軀分開活動,仿佛隻要有一塊骨頭尚在,就會繼續動作。
甚至有不少骸骨身上還燃燒著火焰,就搖搖晃晃的向這邊走來,好像那些往日裡無往而不利的驅邪手段,都在它們身上失了效。
宋一道長在短暫的錯愕之後,立刻有了決斷,趕緊拉開頭車的車門,讓所有人都帶好隨身攜帶的物品立刻下車,暫時到後麵的車隊上去。
隻是這車翻倒的位置實在是不好,橫著將路都幾乎堵住,如果不搬開,後麵的車隊無法通行。
眼看著越來越多的骸骨沿著山崖向上爬,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會出現在盤上公路上,分身乏術的宋一道長隻能優先護送那些人先都後麵的車上去。
他手持桃木劍,向骸骨怒目而視,然後在人上車後迅速關好車門,又急速奔跑折返到最前方,一邊警惕著那些骸骨的襲擊,一邊快速的想辦法想要把車搬到一邊去,讓出路來。
宋一道長撥通了老道長的電話,結果剛接通,就迎來了老道長劈頭蓋臉的一頓罵聲。
“子時還給我打電話?你是嫌你師父我修道得不夠快想直接送我去修仙嗎!”
老道長本來就不是平和的性格,現在被人從熟睡中驚醒,更是起床氣不小。
一般來說,宋一道長都會等老道長罵完再說話。但是這一次,他苦笑著打斷了他師父的話:“師父,我們在前往家子墳村的路上遇到了意外,我一個人恐怕無法處理好,所以趕緊來問問師父應該怎麼辦。”
老道長的罵聲消失了一瞬。
然後,老道長更生氣了:“你是才出師門的年輕道士嗎?和你徒弟真是一模一樣!你和路星星兩個等回來都給我再去學一遍功課!”
宋一道長:……路星星!
但事不宜遲,宋一道長趕緊邊掃飛那些包圍過來的骷髏,邊言簡意賅的將現在的情況向老道長說清。
老道長沉吟片刻,然後沉聲道:“你使用符咒,向燕時洵請求借力。”
“什麼?”宋一道長錯愕:“可燕師弟隻是個普通人啊!”
一般來說,道士會在使用符咒時,說清楚是誰因為什麼事情在向哪位神明或祖師爺借力,請正神和祖師爺將相對應效果的力量借給自己,以驅邪捉鬼。
但是,從來沒聽說過向一個還活著的人借力。
宋一道長差點懵在當場。
老道長卻篤定道:“燕時洵現在就在家子墳村裡麵,我不相信你們都能發現的不對勁,他發現不了。雖然現在直播信號斷開,看不到他在那邊做了什麼,但是他絕對不會坐以待斃。你向他求助,相當於在與一個熟悉當地的人尋求聯合。”
“況且,燕時洵是我活到現在,見過最受天地大道青睞的奇跡。”
“向他借力吧,尋求一個奇跡。”
老道長話說到這個程度,宋一道長也沒有反駁的餘地。
他一咬牙,在看到越來越多的骸骨湧向車隊時,還是強製自己沉下心,默念起金剛咒。
宋一道長在二十多年中,曾經無數次念起金剛咒,但是從未有哪一次,他將請求借力的神明,換成了燕時洵的名字。
他在念出燕時洵名字的時候,遲疑了片刻,但很快就回過神來,念到了最末尾。
但宋一道長卻已經不對回應抱有希望。
他剛剛在看山崖下麵的時候發現,這裡的風水很奇怪,流失陽氣卻聚集陰氣,像是乾坤因果顛倒。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尋求鬼神借力,非常困難。
況且,無論是畫符還是念誦符咒,都需要一氣嗬成,心中平靜並且要有強大而堅定的信仰,堅信自己可以得到力量,堅定的信奉著那位借力的神明。
可是,宋一道長剛剛猶豫了,他哪一條都沒有做到。
……對不住,師父,我好像確實得和路星星那個逆徒一起回爐重塑了。
宋一道長握緊了手中的桃木劍,已經做好了單憑借著自己的力量,將擋路的車輛移走、並且從那些骸骨堆裡一個人保護全車隊人安全的準備。
但是,燕時洵的名字,讓某個存在輕輕顫了下鴉羽般濃密的眼睫,掀起眼眸,冷漠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鄴澧站在寂寂無聲的黑暗中,披散在肩上的黑色長發隨著他抬首的動作而滑落肩膀,他那張蒼白沒有血色的俊美麵容冷峻而不帶一絲溫度,卻唯獨在聽到燕時洵的名字時,有了笑意。
是誰,在請求燕時洵的幫助?
千百年來,無數聲音從天地之間傳向鄴澧,想要乞求他的幫助,借用他的力量。
但是無一例外的,鄴澧隻是漠然以對,冷眼看著人間發生的一切。
對人間驅鬼者和生人的失望,讓鄴澧對生命和希望也冷漠相看。
誰無一死?歸途無非酆都,到那時,自有判決。又何須,回應那些生人無意義的請求。
直到鄴澧遇到了燕時洵。
他將自己的真名交付給了燕時洵,並且向燕時洵鄭重的許下被天地認可的承諾。
——無論燕時洵何時呼喚起他的名字,他總會出現。
並且,回應燕時洵。
多些,再多些呼喚我的名字吧,燕時洵。
讓我幫助你,讓我探索你,讓我被你依賴。
然後,讓我們的因果更深刻的糾纏,直到你與我再也無法分開。
鄴澧這樣想著。
可惜,燕時洵對其他人相求都無法求到的強大力量並不在意。
燕時洵從不完全依賴於符咒卜算的力量,鬼神於他,與普通人並無兩樣。他所依賴的,隻有他自己的力量。
鄴澧雖然惋惜,但也正因為此,在他眼中,燕時洵的光芒更加耀眼到不可被忽略,也讓他越發的無法放手,想要看到更多。
——你能做到什麼程度呢?燕時洵。
鄴澧輕輕勾起唇角,沒有血色的唇瓣有了一絲笑意,衝淡了那張如同神像般俊美冷峻麵容上的高高在上和疏離感,讓他一步踏進了人間。
“燕……時洵。”鄴澧低沉的聲音染上笑意:“有人,在向你尋求幫助。”
按照你的性格,一定不會置之不理吧?
既然如此……
鄴澧垂下眼眸,修長高大的身軀所帶來的壓迫感十足,不怒自威。
在那一刻,他仿佛站在高高的神台之上,審判所有的罪惡與因果。沒有什麼能逃得過他的眼睛,他無所不至。
鄴澧的唇間吐露出低沉的單音。
“可。”
幾乎是瞬間,凶猛的力量席卷整個院子,然後直直衝向聲音來源的方向而去,看不到的強橫氣流如同流星般倏忽遠去。
鄴澧代替燕時洵,回應了那道聲音,借出了自己的力量。
他輕輕眨了下眼,鋒利冷漠的眉眼沁染笑意:“時洵,你欠我的因果,又多了一項。記得還。”
“用你。”
……
宋一道長等待了片刻,預料之內一般發覺自己的符咒並沒有生效。
果然嗎。
他握緊了桃木劍,聲音嚴肅的向電話那邊的老道長說道:“師父,這裡不對勁,陰陽乾坤全被顛倒了,我不確定是人為還是天意。但是這附近絕對有墳墓,這些骸骨……正是那些屍體所化。屍體身上殘留的陽氣都被拿走,連血肉都被當做了養分,所以他們才會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我不確定這些屍體還會有多少,但是目前全車隊上百人全靠我一人,可能會有些吃力,請海雲觀立刻讓其他道長前來驅邪,確保在我們之後不會有人受傷。”
“不用你說。”老道長哼了一聲,問道:“那你呢?”
宋一道長短暫的笑了一下,然後穿著布鞋的腳下瞬間發力,直接拎著桃木劍衝向了周圍越來越多的骸骨。
“師父不用擔心,我海雲觀,從無躲在生靈背後逃避的弟子!”
桃木劍直直指向骸骨的頭顱,但是那些骸骨就像是不怕痛一樣,被宋一道長擊飛後所有的碎骨都還在活動,繼續向宋一道長爬來。
他就像是孤身一人陷入了層層包圍,從四麵八方皆是攻擊。
但宋一道長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旁邊的骷髏伸出手掌,馬上就會抓住他的肩膀。
他咬緊了牙關沒有躲避。
不能躲,他身後是車隊上百人,寧可死他一個都不能讓後麵的普通人受傷!
但就在宋一道長已經做好了受傷準備的時候,他卻忽然感覺到一股強大但陰冷的力量,注入了他手中的桃木劍中。
在那一瞬間,神力相助,桃木劍掃出去的劍風所帶到的所有範圍,所有骸骨甚至來不及慘叫一聲,便在那陰冷卻強橫的力量之下,化為了齏粉。
對於亡者而言,那是不可違抗的力量,隻要稍稍觸碰都隻能卑微的垂下頭顱,將自己一生的罪孽講述。
有罪者,烈火焚燒百苦加身,魂魄永墜地獄苦痛。
而無罪者,可得輪回。
前一刻還無窮無儘的骸骨,下一刻就已經被掃蕩一空,盤山公路上看不到它們的身影,山坳內則濃霧散儘,露出了底下密密麻麻的墳包。
白色的粉末在空氣中紛紛揚揚落下,落到宋一道長的肩膀上。
他有些愣神,伸出手去接那些粉末落進手掌中,但風一吹,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像是剛剛的一切,都隻是幻覺。
“宋一?你那邊發生什麼了?”老道長意識到了不對。
宋一道長卻眼神發直,難得覺得腦袋有些轉不過來:“師父,你說得對,請燕師弟借力。”
“可是……”
這是普通的修行者或者驅鬼者能夠擁有的力量嗎?瞬間就湮滅所有死亡後滿懷怨念的骸骨,這幾乎是無所不能的實力了吧……
號令百鬼,無敢不從。
“燕師弟……惡鬼入骨相,這麼厲害嗎?”
宋一道長神色複雜。
他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這就是天賦嗎?天地之間的奇跡……
老道長哼了一聲:“既然解決了就趕快走,留在那準備露營?”
宋一道長恍然回神,趕緊趁著借來的力量還在時,獨自一人就推開了擋路的車輛,然後高聲讓車隊立刻加速通過盤山公路。
但是直到回到車上,宋一道長感受著慢慢消退的力量,低頭看著自己伸到眼前展開的手掌,久久回不過神來。
他剛剛竟然單手推開了重達兩噸的車?這力量是真實存在的嗎?為什麼他之前借力過的金剛咒沒有這種威力?
宋一道長覺得自己滿腦袋的問號,想破頭都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他很確定一點,如果燕時洵連借力給他都能有這種威力,那燕時洵本身的力量,足以成為任何一個大門派的開山祖師。
燕師弟,真是不能小覷啊。
宋一道長感慨著。
官方負責人暈乎乎的才有些恢複神智,向剛剛回來的宋一道長問起時,卻被宋一道長反拍了拍肩膀。
“有燕師弟幫忙,你以後的工作就等著輕鬆解決吧。”宋一道長的眼裡帶著讚許,開了個玩笑:“眼光真不錯,能得燕師弟者得鬼神啊。”
官方負責人:“……?”
他不過是輕微腦震蕩了,怎麼覺得世界他都看不懂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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