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此後不必再去冒死追查,朝廷會處理好一切,代價隻需要林平之遮掩錦衣衛的存在和任務罷了。
林平之道:“成交。”
他知道賈元春一定還有什麼沒有告訴他,但是已經足夠了。朝廷人辦事,他還是少涉及為妙。
殺手集團也好,青城派也好,他隻要那些沾過林家人血的直接凶手。
至於嶽不群,狐狸總會露出尾巴來。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小老板並不常說這句話,但他見過偶爾會經由鬼門關送到小老板麵前的某些文書,比世間任何一人都要深切認知到這句話的含義。
賈元春頷首:“林公子,合作愉快。”
林平之亦道:“合作愉快。”
紅衫紅裙的女子麵上依然噙著淺淡的微笑,她從始至終都是這副溫和怡然的模樣。
林平之手指在桌下動了動,眼眸低垂:“難得好機會,賈指揮使,林某這裡也有一個交易,想要與您身後的朝廷做一做。”
賈元春眸中閃過一絲訝然,隨即道:“林公子請說。”
林平之右手摩挲著左手臂,那裡有一朵猩紅色的金燈花。
這花有很多種稱呼,金燈花,龍爪花,都是它。在歸入巽風手下之後,他便知道,客棧門前那些肆意盛放的金燈花,與冥土裡的引魂之花一模一樣。
它的存在,證明林平之以活人之軀與地府鬼神簽訂了契約。
林平之回想著他與巽風相識的這短短一個多月時間裡的一切,深深舒了一口氣:“不急,等事了之後,林某再與賈指揮使詳談可否?”
不著急,等到大仇得報,問過巽風後再詳細思量。
“就是不知那時,賈指揮使可否給林某這個麵子?”
“林公子放心。”賈元春最後答複道。
*
林平之走出那個房間時,門外綠樹下正站著一個俏麗女郎。雙色花間裙掩映在碧草之間,仿佛在上麵灑上一地繁花。
隻是那女郎臉上卻是一副百無聊賴的神情。
“沈七姑娘,舍得過來了?”林平之冷哼一聲,加重了在“沈七姑娘”上的語氣。
他這邊談完了,這廝倒是冒出來了,跟過來究竟有何意義?
沈七姑娘瞧見他,盈盈一笑:“九妹妹一去不回,姐姐我好生焦心,托薑姑娘送姐姐來這裡找你哩。”
信你個鬼。
賈指揮使說這周圍有奇門遁甲,薑芊芊一個普通姑娘如何能進得來?
倒是你王憐花對奇門遁甲煞是精通。
林平之眼皮抽了抽,儘管見過好幾次,他還是不太能接受王憐花用這樣一把美嬌娘的嗓音說話,尤其是在對方依然沒怎麼修飾眼形,靠這個能認出是王憐花的情況下。
“瞧給沈七姑娘急的。”瀾園的元姐姐邁出房門,捂著嘴輕笑,“九姑娘在我這裡,還能把她怎麼著了不成?”
沈七姑娘嗔怪:“元姐姐這話說的,九妹妹這麼討喜,怎麼能不擔心?”
封元道:“那便不怪你了。對了,我家老夫人近些日子有些不爽利,七姑娘醫術高超,這幾日可否勻些日子來探望一二?”
他們這一言一語,林平之隻感到分外頭疼。
小老板,你救救我吧。
似乎是遠在異地的客棧老板聽到他唯一正常員工的乞求,林九姑娘掛在腰間的小金魚微微閃動靈光,很快被放下的廣袖遮掩住了。
賈元春沒有注意到,正站在林平之前方的王憐花瞧見了,他想了想,拔下驚鴻髻上一對步搖,甩手扔了出去,破空聲一停,正好被賈元春一把接住。
“若不是剛與林公子達成合作......”賈元春似笑非笑。
王憐花彆過頭:“解藥在裡麵。”自然是給中原一點紅這條大魚的解藥。
作為那個殺手組織的頭號,最後自然也會落到錦衣衛手中。
日暮黃昏,瀾園賞花的姑娘們踏上歸途。
在外麵林平之和王憐花還是易容的模樣,他們還需要以這副容貌停留幾天,方能達到掩飾的目的。
馬車搖了許久,王憐花嫌裡麵有些悶,隨手撩起車上窗簾往外看了眼,仿佛被火燒一樣立刻又縮了回來。
林平之眉頭一挑,方才那一瞬間,他看到車窗外走過一道布衣身影。
那人周身內斂平靜,和普通人沒有任何不同,可他已經超出普通人的敏銳感知讓他察覺到了什麼。
林平之再度想起來,福州是一座港口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