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萊伊醬,趁著我給愛麗絲醬挑小洋裝的時候就跑到這裡……”
一手牽著愛麗絲一手提著購物袋的森歐外在看到福澤諭吉正臉的那一刻,臉上的好心情蕩然無存了,像是看到了什麼有礙觀瞻的東西,厭惡的表情顯眼地擺在這個平常總是笑臉相迎的黑心醫生的臉上。
“阿啦啦,我就說這裡的空氣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的渾濁,原來是福澤閣下在這啊?上一次你給我的禮物真是讓我終生難忘啊,話說回來,我的與謝野最近在你那待的還好嗎?”
福澤諭吉眉頭皺起,“注意你的用詞,森鷗外,那個孩子是自由的,從頭到尾,她就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
“既然她不歸屬於任何人,福澤閣下又為何要用強硬的手段搶走呢?”冰冷的笑意充斥在森鷗外那雙瑪瑙般的紫紅色眼睛裡。
“離開你,是她自己的選擇。”
“萊伊,你怎麼呆在他身邊啊?”
愛麗絲對福澤諭吉也沒有好臉色,她對萊伊說道:“快過來吧,愛麗絲給你挑了好多好看的衣服。”
愛麗絲的話把兩個男人從他們爭執的話題中拉扯出來,眼下,似乎有更需要解決的事。
看著萊伊和森鷗外明顯認識的關係,福澤諭吉有了個很可怕的猜想,“……萊伊,你說的那個收養你的好心人,不會就是?”
“嗯,是林太郎哦。”
萊伊點了點頭說道:“原來福澤先生也認識林太郎啊。”
福澤諭吉頓時覺得大事不妙了,看似找到棲身之地的小貓,其實是誤入了大灰狼的巢穴。
“福澤閣下的眼神可真是失禮啊,好像我犯了什麼大罪。”
看著曾經的同僚那震驚且痛心疾首的模樣,森鷗外突然有了自己一躍成為贏家的感覺,臉上的笑容都真實了很多。
“不過我得反問福澤閣下一句——你是不是對我可愛的女兒有什麼不能言說的歪心思啊?”
萊伊和福澤諭吉明顯也是認識的,所以,在他沒來之前,這兩人說了什麼,森鷗外有點好奇了。
福澤諭吉不像森鷗外的心眼子那麼多,他很乾脆地回答了問題,“萊伊這樣的人,不應該呆在心術不正的人身邊,我想把萊伊帶到偵探社,給予她庇護。”
時隔一個多月,熟悉的戲碼又一次地上演了。
按照常人的身體恢複速度,福澤諭吉當時給森鷗外製造的傷口現在都還沒好全呢,結果這家夥已經貪婪地將手伸向了下一個目標了,先是與謝野晶子,後是萊伊,一個勁地逮著他森鷗外一個人薅是吧!!
有的人,生氣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會更大,這樣的人往往危險程度也會更加的可怕。
此刻,森鷗外臉上的笑容十分的燦爛,但他背後卻烏泱泱的一陣黑氣環繞,在萊伊的視角裡,已經快具現化出程度堪比特級的咒靈了。
明明平常是個行事十分冷靜的男人,現在卻有些毛躁,福澤諭吉帶給森鷗外的影響這麼大嗎?
萊伊在心裡琢磨著這兩人之間的關係。
“福澤閣下真是一如既往的討人厭。”
森鷗外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的女兒,憑什麼要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來指手畫腳呢?”
森鷗外在‘我的’這兩字加了很大的重音,福澤諭吉臉上的神情越發的不讚同,“你的占有欲還是一如既往的偏執,萊伊也是一個自由的人,希望你不要過多的乾涉她,不要再重蹈覆轍了,森鷗外。”
聯想到萊伊給小貓包紮的熟練技術,福澤諭吉很難不把森鷗外聯想到他在尋找與謝野晶子的替代品這一方麵上,因為這真的是森鷗外能做出來的事,隻是這樣,對萊伊本人來說就太不公平了。
福澤諭吉不希望萊伊這樣溫柔的人會像與謝野晶子那樣,因為森鷗外留下那麼糟糕的回憶,同時,他也不希望森鷗外越陷越深了。
福澤諭吉的用意是好的,但他的話落到森鷗外的耳朵裡實在不怎麼中聽。
“你是在說我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強迫萊伊做她不喜歡做的事情嗎?”
森鷗外好笑道:“福澤閣下真是一如既往地先入為主了,對於這個女兒,我可是疼愛的不得了,萊伊可是在我的庇護下,一直做著她想做的事呢。”
“讓我單方麵來說似乎不太可信,不如問問本人的意見。”
森鷗外將目光轉向了萊伊,“萊伊,跟著我,讓你受委屈了嗎?如果跟著我讓你不開心了,我倒也不是不能忍痛割愛,你可以現在就跟福澤閣下走。”
看似給了選擇,其實是一道送命題。
萊伊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這是哪位從幼稚園跑出來慪氣的三歲小孩啊。
“抱歉,福澤先生,我的監護人這不著調的性子讓你見笑了,他平常的行為模式總是會讓人產生誤會。”
萊伊對福澤諭吉說道:“不過關於你所擔心的事情,其實是不可能發生的,這陣子,我和林太郎,還有愛麗絲,相處的還挺開心的。”
萊伊的神態看上去確實不像是勉強裝出來的,既然本人沒有想反抗的意味,他這個外人也不能再摻和進去了。
“是我逾越了。”
福澤諭吉摸了摸萊伊的腦袋,就像大人對待幼崽般的天性,表露出適當的關懷,“隻要你開心就好。”
隻是……心裡還是有些遺憾的吧,好好的一個孩子,就這麼被森鷗外給撿走了。
明明應該是他先認識她的,要怪就怪在他當時考慮的太多了。
“那麼我就先告辭了。”
福澤諭吉沒有閒心繼續待在這裡欣賞森鷗外一副‘這次是我贏了’的勝利者姿態,他對萊伊微微頷首之後,就往著沒有森鷗外方向的一邊離開了。
森鷗外嫌棄地看了眼萊伊剛剛被福澤諭吉揉過的發頂,“回去記得洗頭哦,萊伊,醫生最忌諱的就是把不乾淨的細菌帶到手術台上了。”
“感謝您,尊敬的父親,沒有因為仇恨的怒火轉移到女兒無辜的秀發身上,沒有用剪刀,隻是用洗發水,您真是太寬宏了,父親大人。”
萊伊用著沒什麼起伏的聲線對森鷗外這小心眼的行為捧讀道。
“畢竟這麼漂亮的秀發不能因為一隻蒼蠅而毀掉吧。”
森鷗外也覺得自己十分寬容,“好了,親愛的女兒,可否和你的父親說說你是怎麼認識剛剛那個男人的呢。”
萊伊就把她和福澤諭吉相遇的故事講了一遍。
“真傷心呢,萊伊和這樣討厭的家夥相識有這麼長一段時間了,卻一點都沒告知我。”
森鷗外用著幽怨的口吻對萊伊說道:“有時候我真覺得,我這個監護人在你這真是可有可無呢。”
“主要是你也沒問啊……嚴格來講,我認識福澤先生的時間要比認識你更早。”
萊伊好奇兩人之間這劍拔弩張的關係,“似乎涉及到福澤先生,你的情緒波動就特彆大,怎麼,他搶你老婆了?”
“這笑話可一點都不好笑。”
森鷗外的臉色冷下來,“我和他相性不合,你既然選擇了我,就要和他保持距離,知道嗎?”
“你是喜歡搞團體排斥的小學生嗎?!”
萊伊難以置信這人的幼稚竟然還沒結束。
“這次,我可沒開玩笑哦。”
森鷗外在萊伊麵前半蹲下來,手順著發絲撫上萊伊的臉龐,手套冰冷的溫度一如他給人的感覺。
“萊伊,你很特彆,但對我來說不是絕非必要的存在。”
萊伊出現在森鷗外生命裡的時機很巧妙。
在他最脆弱的時刻,一隻可愛的小貓咪出現了,她用著柔軟的聲線和澄澈的眼神為他的心靈帶來了一定的撫慰。
雖然收養她有利益的想法在,但要說有沒有除了利益之外的衝動……森鷗外也不好說沒有。
小貓的情商很高,愛麗絲也很喜歡她,當做吉祥物來養也並無不可。所以,森鷗外並沒有像以往那樣急於地去教化。
多給一些自由的空間,隻要不阻礙自己的計劃,讓花朵隨心所欲地去綻放,也不是不行。
他自認為他對萊伊已經出乎他意料的寬容了。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
“不要背叛我,萊伊。”
潛伏在鐳缽街的黑醫此時在他可愛的助手麵前,微微張嘴,露出了裡麵裹著毒液的獠牙。
“我這人可是很小心眼的,若你選擇背我而去,那麼一切就都回不去了。”
他會冷漠地遵循心中的底線,繼續走在那條充滿血的道路上,哪怕路上的血也有眼前這位小貓的一份,他也絕不回頭。
森鷗外的手離開了萊伊的臉,但又被萊伊抓住了,她說——
“不會的。”
“從一開始,我們就不是敵人,林太郎。”
眼前的這個人冷血到了極點,但透過表象,萊伊能從生活中隱隱的細節察覺出,這個男人有著想改變橫濱的心,他和她前進的方向是一樣的。
隻是比起冰冷的血路,她還是更喜歡陽光的花路。
目的一樣,但萊伊要做的事和森鷗外的截然不同。
“隻要你不捅我刀子,你永遠是我法律意義上的父親。”這個世界上的。
“……隻有法律意義啊。”
森鷗外失笑道。
“也是呢,我們這樣的人,比起堅不可摧的團體意識,還是如玻璃般易碎的親情,來的更有安全感。”
森鷗外眯起眼睛微笑道:“稍微一碰,就能碎滿地,這樣的刺激感真是讓人欲罷不能呢。”
“在陽光下,玻璃能映照出彩色的質感,很漂亮哦,林太郎。”
萊伊也玩起了詩意的語法,“隻要細心嗬護的話,不失為一道獨特的美景。”
“看來我們想到一起去了,不愧是我可愛的女兒。”
“我們真是心有靈犀啊,我敬愛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