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異世界的第一個滿月之夜,就這樣過去了。
沒有令人厭煩的血腥,沒有揮之不去的記憶閃回,更沒有夢靨一樣的拍門聲混亂聲警笛聲和救護車的聲音……
一切都非常平靜,有趣,令人愉快。
謝非言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這樣的情緒了。
他望向了微白的地平線,這時,太陽正在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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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謝家後,謝非言被謝老爺子提到祠堂,好一通說教,大意無非是他不該丟下護衛,自己到處亂竄。
謝老爺子年逾古稀,是謝家說一不二的當家人,他是原主謝非言的父親,但看起來卻像是原主的爺爺。這也算是件好事,否則在麵對五十多歲的“謝非言的父親”的時候,謝非言很難保證自己什麼都不做。
所以麵對謝老爺子的嘮叨,謝非言聳肩,滿不在乎說:“有什麼關係?天乙城內有誰敢動謝家大少?!”
就連原主那些造孽的小老婆們,他也都將人統統遣散了,以後再有什麼桃色消息,可找不上他來。
他還怕什麼?
“但萬一呢?萬一有那不長眼的要用石頭來磕你這個玉石,你叫我怎麼辦?!”謝老爺子恨鐵不成鋼,道,“若你真有懷致那樣的聰穎,或是修元那樣的能力,你哪怕出門十天半個月,我也不會這般擔心你!”
懷致是宋家老大的名字,也就是宋小四那位承家業的大哥,在商業上頗有頭腦,跟謝非言勉強算同行;而至於修元,卻是薑家的那個誰,據說前些年拜入了某個宗門的長老座下,是為那一脈的大師兄,很受敬重,在天乙城的十八線修士家族內,便是典型的“彆人家的孩子”,經常被長輩們拿出來念叨。
然而念叨又有什麼用呢?在數百萬字的《傾天台》原著中,這小子的名字壓根沒出現過,連個男配都混不上,當然也彆想叫謝非言多看重他。
謝非言渾不在意地擺手,說:“老爺子你就是太緊張,這點眼見力我當然是有的。”
謝老爺子頓著拐杖,吹胡子瞪眼睛:“眼見力?我謝家的人要練什麼眼見力?!你若多看兩本心法,我就謝天謝地了!”
謝非言隻是搖頭。
謝老爺子說得輕巧,可真要做起來,哪裡是那麼簡單的事?
謝非言早就翻過原主記憶了,知道原主是真的資質平平,除了投胎投得好,皮相長得好,其它半點優勢也沒得到。其他人穿書了,怎麼也得拿到個可供翻身的底牌,再不濟也能有一身好根骨,好讓他們踏上道途,得到力量。
可謝非言穿成這個炮灰後,除了對《傾天台》這本書的記憶之外,家世是三流的,資質是普通的,心法是平平的,靈寶是沒有的,奇遇更是與他毫無關係——否則怎麼叫做炮灰呢?
所以謝非言現在很看得開:既來之,則安之,好好養老,莫要作妖。
等到他百年後一蹬腿,管他死後洪水滔天?!
謝老爺子當然也是明白自己家族心法平平無奇,自家兒子資質不入流的事實的。但就跟世上每一個幻想自己兒女能夠上清華的家長一樣,謝老爺子也總是抱著這樣的幻想:我兒這樣聰慧,隻要努力用功的話,以後說不定是能夠做仙君的吧?!試試唄,反正也不會少塊肉!
謝非言:是啊,所以世上那麼多資質出眾的人為什麼沒能成為仙君呢?是因為不喜歡嗎?
謝非言沒忍心將這大實話說出口打擊謝老爺子的積極性,隨口敷衍兩句後,便溜了。
出門後,炮灰係統在名為自閉的棺材裡一個鯉魚打挺,冒出頭來,天真問道:“宿主,你想要踏上道途嗎?”
謝非言隨口敷衍:“我想登天台,但這不是沒辦法嗎?”
當世修行心法眾多,道也好魔也好佛也好鬼也好,眾多道路,條條都能升仙。然而想要升仙,無論起點如何,最後一個步驟卻必不可少,那就是登天台、塑仙身。隻有登上天台,濯儘紅塵後,才能脫離此界,飛升成仙。
所以這段對話,轉換一下大概是這個意思:
——你想上幼兒園嗎?
——不,我想上天和太陽肩並肩。
炮灰係統智力不太高,倒是沒對謝非言的話吐槽,反而信以為真,道:“登天台?可以啊,我們係統有這個功能耶!”
謝非言:“???”
·
謝非言在書房坐下,第一次檢視這個天降的係統。
炮灰係統的功能麵板,非常像是玩遊戲,呼出的主麵板則非常詳細地寫明了謝非言現在的狀態:
[姓名:謝非言]
[年齡:26]
[門派:無]
[境界:未築基]
[肉身:□□凡胎]
[靈根:火靈根·凡品]
[資源:無]
[聲望:籍籍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