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他們竟就是白玉京?!
這些出自白玉京的仙人們,竟然就坐在他們身旁,聽他們說完了這個與白玉京息息相關的故事?!
這一刻,堂內的各個看客,皆是麵色大變,額上滲出了細細冷汗。
然而白玉京雖然了得,卻也不是人人都怕的!
隻聽年少的錦衣公子冷笑一聲,唰地展開手中折扇,態度囂張至極,直看得白玉京弟子雙眼發紅,恨不得提劍就斬!
但就在這一刻,一隻手伸出,輕輕按住了這弟子。
“師弟,莫要衝動。”這人的聲音溫和有禮,看似低調,但他手腕上露出的那截袖袍上的金紋,卻明明白白昭示著他白玉京當代首席的身份,“你也說過,這些不過是凡人罷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與他們置氣、大動乾戈?傳出去後,反倒顯得我們白玉京的弟子自降身份了。”
年少的錦衣公子看著這截袖子,目光一凝,眉頭一皺,不知為何竟露出了疑惑神色,但接著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很快恍然。
而後,下一刻,白玉京弟子不服氣的聲音便再度響起。
“若不計較,難道就任由這些凡人肆意編排我們白玉京嗎?!”
“自然不是。”
話語間,這位白玉京首席也摘下了鬥笠,露出了一張如冰雪惡獸一樣天生便帶著冷酷狠戾的麵容。
這樣的一張臉,雖然好看,但過分冷厲,就叫人一看就下意識覺得不好親近。但偏偏這張冷酷麵容的主人主動柔和了眉眼,將自己的唇邊染上了親和笑意——雖有些不倫不類,但也的確令這冷酷眉眼變得如沐春風了起來。
他說:“我們白玉京雖然不與凡人一般計較,但也不能任由凡人詆毀,倘若這位姑娘向我們白玉京道歉,承認方才的話語都是你的惡意揣度,與我們白玉京並無切實關係,那麼我們自然也不會過分追究你的過錯……這位姑娘,你覺得呢?”
錦衣公子臉色瞬間漲紅,氣急敗壞:“你叫誰姑娘?!”
白玉京首席微微搖頭,有些不耐煩了:“姑娘,我們白玉京弟子事忙,實在沒工夫與你在小事上糾纏不清。倘若你真要糾纏這個稱呼,那不如直接在眾人麵前脫下衣服,自證身份。”
這一刻,錦衣公子氣得幾乎快跳了起來,連眼眶都有些紅了:“你,你,你這,你這個——”這小公子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喝罵了。
白玉京的首席一笑:“既然姑娘對這件事沒有異議,那麼我們便回到正題好了。”這位首席的聲音是溫柔的,但他的語氣卻帶著上位者的不容違逆的強勢,“你若在眾人麵前向白玉京道歉,那麼這件事便過去了,大家皆大歡喜。而你若不道歉,那我們白玉京便也隻能用自己的手段來追討這個公道了!”
錦衣的小公子的銳氣屢次被挫,氣得眼睛裡都轉起了水光。
但小公子依然倔強:“我既沒有說錯,為何要與你們道歉?!你若要說我錯了,那便回答我一個問題好了!”
“哦?”
“你既為首席,那麼一些白玉京的內情自然應該知曉,所以這時,你不如就明明白白地告訴大家罷——當年的聽海道長,到底為何與白玉京決裂,為何叛門而出?!”
小公子問得氣勢洶洶。
白玉京首席答得輕描淡寫:“這是我們白玉京門內事務,沒有必要同你們這些外人解釋。”
小公子冷笑一聲:“好啊,那你便回答我這一個問題好了——一月前,白玉京上一位首席徐觀己,在白玉京弟子麵前留下一句‘天道不公,蒼天負我’,便扔下白玉京的衣服,棄門而去,你倒是說說,這其中內情為何?!”
白玉京首席麵色微冷:“徐師弟所思所想,我們白玉京又怎麼知道?他一時糊塗,我們又怎能代他向你們解釋?”
小公子冷笑連連:“哦?那這事兒可真是巧極了!你們白玉京好像天生就克你們的首席——上一代首席聽海道長,與你們白玉京公然決裂,棄白玉京而去,這一代的首席,更是說出了‘天道不公,蒼天負我’這樣的話來。若你們白玉京當真一點問題都沒有,難不成是這些從眾多弟子中脫穎而出的首席們一個個都糊裡糊塗、人蠢眼瞎,放著白玉京這樣的靠山不要,定要去當那無門無派的散修才甘願嗎?!”
白玉京首席平平道:“人人想法皆是不同,說不定他們正是如此做想呢?”
小公子沒想到這位新首席如此無恥,竟就這樣承認了下來,登時氣得直跳:“你——你胡說八道!!”
“明明方才的猜測出自姑娘口中,怎的又變成我胡說八道了?”白玉京首席聲音冷淡,“也休要這般糾纏不清了。小姑娘,我們白玉京弟子的時間,不是浪費在這樣的事上的。我聽姑娘你對我們修士的事如數家珍、了如指掌,想來也是與我們修士有些淵源的,既然如此,我們白玉京哪怕是收拾了你,也不算是欺壓凡人,所以我這是最後問你——你是道歉還是不道歉?”
小公子麵色有些發白,目光不住向門外瞧去,但遲遲沒見到自己想要見到的身影。
眼見這位新首席氣勢越發迫人,似是下一刻就要動手拔劍,小公子心一橫,梗著脖子就要否認。
但這時,一個冷冷清清的聲音響了起來,打斷了這場劍拔弩張。
“你既要人道歉,想來是要跟人講道理的。但人家要跟你講道理時,你又滿口搪塞,最後繞了個圈子後,還嫌人家不夠講道理——你這不就是仗著自己修為高,去欺負一個小姑娘嗎?真是人老不知羞。”
眾人愕然,紛紛抬頭望向了二樓。
而在二樓,一位麵上帶著些許病氣,氣質如冰雪清冽,麵容如神人耀眼的公子,正端坐二樓,垂眼向下望來。
——隻這一眼,便叫眾人覺得滿室生輝。
白玉京的新首席看到了神仙公子,臉色一冷,原本悠然拿在手上的茶盞哐當一聲放在了桌上。
而白玉京的新首席看到了神仙公子,神仙公子自然也看到了他。於是,樓上那位神仙公子“哦”了一聲。
“我倒是誰這麼不要臉,原來是你啊。”沈辭鏡說著,神色平靜,帶著說不出的理直氣壯,“方才見到你時就覺得不對,差點叫我以為是見到了徐道友……你也真是奇怪,現在你才是首席,怎的還在學徐道友的那番做派?”
空氣驟然沉寂。
這一瞬間,這位白玉京新首席的麵色變得極為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