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沈辭鏡回程的路上, 謝非言受不了沈辭鏡那像是被拋棄的狗狗一樣的譴責眼神,不得不趴在他的背上,任由他背了回去。
不過這樣的舉動還是令謝非言很不自在, 於是他便開始說起了其它的事來轉移注意力。
謝非言說起了十多年前自己第一次來到廣陵城的事, 說起了當年的所見所聞,說起了陸鐸公與呼延極,也說起了陸乘舟與杜同光。他用他慣來的狗言狗語,將那些年在廣陵城中受過的苦與累、異視與排擠說得輕描淡寫,妙趣橫生。
但沈辭鏡聽了後卻並沒有笑, 而是說道:“這樣啊,阿斐果然很厲害啊。”
謝非言一愣, 感到自己好像被這毛茸茸給安慰了。
他看著沈辭鏡, 心癢難耐, 忍不住把這個大可愛的臉攬過來又親了一口。
沈辭鏡側頭親了一口後, 便拍了拍他,示意他安分一點:“彆亂動。”他理所當然地說著, “你身體不好,回去再親。”
謝非言:“……”
謝非言啼笑皆非,開始懷念起了當年被他調戲一把就會臉紅的小孩。
說來也是奇怪,明明這小孩當年聽了他一番疑似告白的話都會臉紅跑走, 誰想僅僅三年後,就連強吻這件事都乾得出來……這小孩去山上學習的那幾年到底都學了些什麼?
謝非言想著, 便也也下意識問了出來。
沈辭鏡一僵,聲音有點小委屈:“明明那一次是你把我灌醉了。”
謝非言調侃道:“哦?喝醉了就會強吻彆人嗎?那你親過幾個人?”
沈辭鏡急急辯解:“隻有你一個!”
“可是你不是都喝醉了嗎?怎麼知道自己有沒有親彆人?”
“我知道。”沈辭鏡理所當然道,“我就算喝醉了也是向來懶得理會彆人, 隻是因為阿斐是最喜歡我的那人, 所以我才忍不住親你的。”
謝非言:“……”
謝非言把自己鬨了個大紅臉。
謝非言琢磨著沈辭鏡的話, 越想越覺得他剛剛的那句話的意思是說,如果不是因為他在路上遇到了一個躺在他腳邊碰瓷的貓、還纏著他喵喵個沒完,他才不會隨便帶貓回家——都是因為這隻貓太喜歡他了,碰瓷太厲害了,他才忍不住順手把貓撈回去的。
當然,撈回家後就是他的了,親親摸摸抱抱都是理所當然的事,完全沒有害羞的必要。
謝非言想著想著就有點來氣,忍不住掐住這小子的臉。
“你可真是膽子肥了啊!”
沈辭鏡茫然懵逼,不知道謝非言心裡千回百轉些什麼念頭,怎麼突然又有點兒生氣了。
他想了想,覺得生氣的阿斐還是得哄一哄的,於是他決定裝可愛。
“疼。”
謝非言:“……不準撒嬌!”
謝非言話是這樣說,可他還是鬆了手,在沈辭鏡麵上輕輕揉了揉。
當謝非言側頭看著這張漂亮臉上一小塊泛紅的地方時,他忍不住有些心疼,暗自懊惱,心想自己怎麼能對這麼好看的毛茸茸下手。
這麼漂亮的臉蛋,得多狠的心才能下手啊!下次絕對不掐了!
不,不,不對……這小子嘴巴可恨得緊,下次肯定還有不好聽的話……
那,那下次掐輕點吧……
謝非言的情緒變來變去,最後定格在小小的心疼和心虛上。
沈辭鏡越發沒聲兒了。
——看吧,所以說你剛剛生氣動手何苦來哉?心疼的還不是你自己。
再說了,最喜歡他的人明明就是你啊,他哪裡說錯了?
沈辭鏡學乖了,知曉惱羞成怒的厲害,於是悶頭走路,沒再吭聲。
但心虛的謝非言下意識又找了個話題。
“說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總感覺,這件事應該還有什麼彆的東西。”
沈辭鏡沒有說話。
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謝非言那海底的六道輪,該不該告訴謝非言那些海獸的真相。
雖然沈辭鏡知道,哪怕阿斐在得知了真相後也絕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甚至再給他一次決定的機會,他還是會做出剿滅海獸的決定……但這不代表他不會難過。
阿斐他是一個好人,他隻是擅長以惡來行善而已。
所以,哪怕他日後會將這件事告訴阿斐,但至少在這段時間內,要先掩飾過去才行。
沈辭鏡沉默著,無聲將六道輪的事隱瞞了下來。
而又因沈辭鏡慣來是沉默,所以被沈辭鏡背著的謝非言也沒有察覺到他此刻的反常。
謝非言繼續說著那呼延極,想著密室中的那個場景與那個人。
“說到呼延極,那時,我雖然叱責他當不了好人也當不了惡人,但……”謝非言一頓,輕歎一聲,“但人性本就如此,根本無法以純粹的善惡甄彆。他之所以中了我的攻心之計,不是因為他太過不堪,反而正是因為他對他自己要求太嚴苛,才被我利用。”謝非言笑了一聲,有些自嘲,“其實我還挺卑鄙的,對吧。”
沈辭鏡平靜道:“兵者,詭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