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元道人話未落音,一個清朗年輕的聲音響起,而後便見宴會儘頭黑影一閃,一個穿著黑色勁裝身形清瘦的麵具人竟就這樣大喇喇提著鄔長老走了進來,將手上鼻青臉腫的人往地上一擲。
“也不用等到什麼宴後細談,既然如今大家都在這裡,不如我們當著大家的麵,一樣一樣說個明白!”
鄔慎思頭暈眼花,神色駭然,不知自己怎的就著了道,不知自己怎的就被人捉住了,也不知自己怎的就被提出了樓,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丟在地上,數百年的臉麵一朝散儘!
他心中氣急,肝膽俱裂,跳起來就想要對這小子破口大罵,但殊元道人喝住了他,免得叫這家夥丟了他自己的臉還不夠,把白玉京的臉麵也給丟儘了。
“鄔長老,退下。”殊元道人喝了一聲後,向來人沉下臉,頗具威嚴,“這位小友,不管你與我白玉京有什麼誤會,但像你這樣不加求證便擅闖我白玉京、傷害我白玉京的長老,最後又在眾人麵前汙蔑我白玉京長老的品行,是不是有些過分了?”他換了口氣,沉聲道,“你要知道,我白玉京的長老,不是什麼人聽到一些捕風捉影之事都能來信口汙蔑的。如今正值青霄仙尊飛升之際,你若現在離去,那麼我可以念在你年紀尚輕不懂事,乃是少年意氣的份上不與你計較,但你若堅持不走,偏又手上又沒有證據、隻空口白牙汙蔑我白玉京長老,那麼我作為白玉京門主,便要與你好好算一算這筆賬了!”
殊元道人這番話說得進退有度,頭頭是道,恩威並施。對旁觀的門派眾人來說,殊元道人的話暗示了對方捕風捉影、年輕氣盛不懂事才受了人挑撥來找麻煩,於是心中驚疑消散了幾分;而對於對麵那人來說,殊元道人這話卻是□□裸的威脅。
——如今在青霄仙尊的眼皮子底下,你說話且掂量兩分。若不怕死,你大可繼續說下去!
眾人紛紛看向對麵那人,而那人朗笑一聲,道:“門主這樣信誓旦旦,莫不是篤定了我拿不出證據?還是篤定了胥氏末裔徐觀己被你們關在地牢內,說不了話,而其它的死人也沒辦法跳起來反駁你?!”
白玉京曾經的首席徐觀己,竟是胥氏末裔?!
甚至如今的他已被白玉京捉回,正關在白玉京的地牢內!
這兩個消息再度在眾人之中炸開。再聯係到十年前徐觀己分明為白玉京首席,但卻棄白玉京而去的事,眾人頓時信了幾分,宴會上一片嘩然!
殊元道人沉下臉來:“你究竟是何人?既這般控訴我白玉京鄔長老,為何又藏頭露尾,不敢露臉?!”
那年輕人笑了一聲,摘下黑鐵麵具丟在地上,露出一張高鼻深目、桀驁不馴,帶著顯著的異域特色的麵容。
“我是何人?”年輕人揚聲道,“我乃胥氏末裔,胥元霽!我敢對天道發誓,我胥元霽的身份和我接下來所說的一切絕無半分虛假,若有違背,當即魂飛魄散,身死道消,永世不可超生——而這位鄔長老,他敢如同我這般發誓嗎?!”
這一刻,燕氏兄弟和宴會末席的藍衣公子瞬間投來了目光。其中燕氏兄弟還好,雖神色有異,卻還能穩下心神,但那藍衣公子卻忍不住站起,表情驚愕,近乎失態,但又被身旁眼疾手快的書生按下。
與此同時,端坐於宴會上席的沈辭鏡,也忍不住凝望著這胥元霽,緩緩皺起了眉。隻不過他的理由,與另幾人截然不同。
鄔長老在此刻亦是愕然失色,失聲道:“這不可能!胥元霽明明已經死了,而且他身無半點靈根,怎麼可能入道還有這般修——”
在殊元道人的瞪視下,鄔長老收了聲。
但對麵的年輕人卻笑了起來:“鄔長老真是記憶過人,連我這樣一個小人物也記得這樣清楚,倒是不枉你這般苦心孤詣,算計我齊國胥氏了。”
眼看殊元道人還要開口為那鄔長老打圓場,年輕人當即抬手止住,道:“其它的話也不必多說,我胥元霽在此發誓,我接下來的話若有半句虛假攀扯,便遭天道所棄!”他一頓,輕蔑一笑,“就是不知在眾人麵前,鄔長老和門主你敢不敢讓我說下去了。”
鄔慎思麵色漲紅,心中發顫,背脊發寒,跳起來就要喝罵這年輕人,最好罵得他再也不敢開口才好。
但殊元道人隻是冷冷看了鄔慎思一眼,一股莫大的威勢便壓在鄔慎思肩頭,叫他說不出話來。
殊元道人淡淡道:“有何不敢?我白玉京行事自有風骨,仰不愧於天,俯不愧於地,小友若自覺自己身有冤屈,不如就當著大家的麵分辯個明白。孰是孰非,孰對孰錯,我白玉京定然追查到底!”
這一刻,鄔慎思麵色慘白,冷汗涔涔,濕透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