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非言恨不得揪出那個教壞沈辭鏡的混蛋,直接拍死了賬。
但沈辭鏡看來的目光純淨極了:“學什麼?”
謝非言臉上越發滾燙,不知道自己這是淫者見淫,還是這家夥裝得太好。
謝非言思來想去,想要拒絕,又實在不忍心說出口,於是隻好背過身,不好意思地換上這身衣物。
二人身高相近,身形相仿,這一身青衣穿在謝非言身上,竟再合身不過。
待到謝非言穿好衣服再轉過來時,沈辭鏡看著他,幾乎有些癡了。
“阿斐。”沈辭鏡真心說著,“你真好看。”
謝非言慣來穿的是黑衣。那黑衣莊重壓抑,哪怕謝非言生就一張風流麵容,從容氣度,但在這黑衣的映襯下,卻也隻有一種不可直視的威嚴之感。
而待到謝非言換上青衣後,那俊俏的相貌與雍容閒雅的氣度便終於顯現出來,任誰見了都要說上一句好一個翩翩佳公子。
沈辭鏡笑得好看,謝非言卻不太敢看他,撇開眼,道:“你怎麼還不穿上衣服。”
沈辭鏡再次撒嬌:“我想要阿斐幫我穿。”
謝非言磨牙:“你彆太過分!”
“阿斐,你臉紅了。”
“……穿就穿!”
謝非言咬牙走向沈辭鏡,去拿沈辭鏡擺在一側的衣服,但他方側頭瞧那衣裳,就忍不住呆了呆。
因那擺在一旁的竟不是青衣,而是白衣。
謝非言眼眶發紅,感到自己的心再度狂跳了起來,那聲音響得謝非言幾乎無地自容。
最初的時候,沈辭鏡是一身青衣。那是沈辭鏡最慣常穿的衣服,而若沒有意外,他也將是一輩子的青衣的仙尊。
但後來,二人越走越近,因體貼謝非言的眼疾,也因想要成為謝非言第一眼就能看到的人,沈辭鏡便換了一身白衣,一穿就是十年。
之後,在那場分彆後,謝非言雖再未見過沈辭鏡,但卻也知曉沈辭鏡換回了他的青衣,從此以後的百年時間,再沒有人見過那位白衣仙人的模樣。
——直到今日。
為什麼?
謝非言想不明白:
為什麼在被他那樣傷害過後,他還會回來?
為什麼他還會有那樣的勇氣來愛他、相信他、憐惜他?
難道他就不怕這樣的真情再度被他摔碎嗎?
謝非言慣來習慣做傷害他人的事,為何這人竟還要再來?難道他就不怕痛嗎?
這一刻,謝非言的指尖有些發顫,竟有些不敢去觸碰那白衣,就像是不敢去觸碰那顆滾燙赤忱的真心。最後,還是沈辭鏡催促他一聲,他才驀然回過神來。
“阿斐,你怎麼了?”
“沒什麼。”
謝非言掩飾過去,拿起了那一身白衣,用笨拙但萬分仔細的動作為沈辭鏡換上了白衣。
而待到謝非言為沈辭鏡係好腰帶,整好衣襟後,沈辭鏡便又成了那白衣仙人。
分明衣袂飄然,新月生暈,不似俗世之人,但微笑之時卻又純粹赤忱,染上紅塵。
沈辭鏡的目光從謝非言的指尖緩緩移到他的麵上,微笑道:“阿斐,你看,我將過去與未來的我都交給你了……”
謝非言一震,抬眼看他。
沈辭鏡這時正定定看他,目光清明,好似看到了謝非言的所有痛苦和不堪,也看到了他所有的光與焰。那一切的好與惡,他都看在眼中,放在心上,珍而重之,溫柔相待。
分明沈辭鏡才是二人中年紀更小的那人,但這一刻他卻用無儘的勇氣與包容,無聲地原諒了謝非言的所有笨拙和傷害,對過去的痛苦絕口不提。
他將謝非言帶給他的的痛苦與血剔儘,將謝非言的好珍藏心中。
然後,他捉住謝非言的手,貼在自己胸膛。
“我愛你,阿斐。”
“你聽,我的心裡滿滿的全都是你。所以,請憐惜滿心都是你的我吧。”
“以後,無論何時,請像是珍重我那樣珍重你自己……好嗎?”
謝非言的手顫抖得厲害,在低頭的瞬間,淚水無聲落下。
此刻在他掌下跳動的心臟是如此有力,那溫度幾乎要燙傷他的手。
但謝非言卻難以回答,難以承諾。
沈辭鏡知道謝非言的習慣,熟悉他的回避姿態。曾經的他寬容著這樣的回避,但如今他卻步步緊逼,一定要將這狡猾之人的心搶過來,藏起來,再不還他。
這個傻子不珍惜自己的心,沒關心,他珍惜。
沈辭鏡下了決心,也決定了不要臉,抬手將謝非言的手按在自己的麵頰,輕輕蹭了蹭,用對方最無法拒絕的姿態撒嬌,可憐道:“好不好?”
——請讓我來救你吧。
沈辭鏡這樣懇求他。
謝非言哽咽起來,哪怕竭力遏製,卻仍有淚水不斷從眼中滾落。
他用了最大的力氣與勇氣,終於握緊了沈辭鏡的手,從他自己為自己畫下的牢房中走出,去擁抱那個執意要來渡他的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