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寂然無聲。
崔大娘見他們回來,還很驚訝,“不是去賞梅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蓁蓁二叔在梅林辦詩會,我們就回來了。”
在崔大娘麵前,崔維楨一貫是清潤溫和的,這會兒也掩飾得毫無戾氣,崔大娘也沒發現異常,用頗為遺憾的口吻安慰葉蓁蓁,“委實掃興了些,沒事兒,以後還有機會。”
因為葉世明的人品,崔家人都不需要在葉蓁蓁麵前掩飾對他的不喜了,畢竟連葉蓁蓁本人,也對她這位二叔厭惡至極。
葉蓁蓁的心思全不在此,想起蘇映懷話中透出的一鱗半爪,再看崔大娘時總有些難過——她當年勢必被人陷害了。
崔大娘對亡夫感情很深。
她每日都要擦拭亡夫靈位,與他絮絮叨叨地說著日常瑣事,偶爾追念往昔,或是笑靨盈盈,或是淚滿衣襟……若不是伉儷情深,她當初也不會抑鬱成疾。
旁的且不談,僅憑崔維楨對她的敬重,她就不會是不守婦道的女人。
葉蓁蓁不敢泄露半點情緒,如常笑道,“好,下次有機會,娘說什麼也要跟我們一起去。”
“你們小兩口去賞花,我一個老婆子湊什麼熱鬨。”
崔大娘嗔了她一眼,臉上卻是止不住的笑意,未及不惑的年齡,帶著成熟的婦人沉穩和雍容,彆有一番少女不具備的魅力,哪裡是什麼老婆子。
世上再也沒有比崔大娘還要好的婆婆了。
不僅待葉蓁蓁如親女,還不插手她與崔維楨之間的相處,甚至樂意於推波助瀾,加深小兩口的夫妻感情,這樣的溫和體貼的婆婆,又怎麼不令人愛戴呢。
造化弄人,從不因好人壞人有所區彆。
回到房裡,崔維楨刻意維持的溫和被沉鬱取代,他隨手拿起書案上一本書,許久都未見翻一頁,顯然還沉浸在個人思緒裡。
葉蓁蓁無從安慰,隻能擔心地看著他。
如此過了許久,葉蓁蓁覺得自己的姿勢有些傻,正打算做功課時,崔維楨放下手上的道具,抬眼朝她看來。
“你沒有什麼要問的嗎?”這是他第一次有吐露身世的傾向。
葉蓁蓁有好奇、激動和期待,但在對上他幽深沉寂的雙眸時,隻剩下心疼,她在他身邊坐下,輕輕地握住他的手。
“就像你不追問我的秘密一樣,我也願意尊重你。”
往事顯然痛苦無奈,她不願他因為回憶再經曆一次。
興許是獨守往事太久,崔維楨有了傾訴的欲望,竟是與她一一道來,“正如你所聞,我出身清河崔氏……”
經過曆代皇權集中,世家勢力有所削弱,但五姓七望依舊在社會中享有極大聲望,他們固守世家驕傲,自詡高人一等,幾乎不與外姓聯姻,更不屑於入朝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