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帝提任了寵臣,就像蝴蝶煽動了一下翅膀,京城的氣候隨之起了連鎖反應,一時間風起雲湧,氣候不齊。
所謂隱戶,百姓為逃免租賦,躲避徭役,往往逃出本籍。逃出本籍以後,可以不服徭役,姓名不列入戶口冊,因此這些人往往成為世家勳貴的佃戶。
一些膽子小的,趁陛下還未徹查之前,連忙把家裡的隱戶放還。但有些人舍不得,不願意失去大量廉價勞力,便四處鑽營想辦法,京城愈發顯得熱鬨了。
崔維楨作為正主兒,多的是人找他,但在周訓庭的掩護下早早就下衙回了崔家,來個閉門謝客,即便是想要打探消息的也無可奈何。
葉蓁蓁得知他升官的消息,頓時目瞪口呆。
從七品到從六品,雖然才升了一級,但不管古代還是後世,每個品級的晉升都艱難得很,隻是崔維楨倒好,晉官像喝水那麼簡單,他還有同年沒找到官呢。
戶部執掌戶籍和土地,正是“攤丁入畝”的關鍵崗位,葉蓁蓁是知情人,見此忍不住問道:“難道陛下讓你現在就開始改革了嗎?”
那豈不是以卵擊石?
崔維楨高深莫測地搖頭:“明修棧道,敲山震虎,徐徐圖之。”
葉蓁蓁:“???”
什麼玩意兒?
徐徐圖之她是聽懂了,但明修棧道和敲山震虎又是什麼說法?但崔維楨有意賣關子,壓根兒不願給她詳說,葉蓁蓁沒有這種細胞,百思不得其解後隻能放棄了。
算了,賺錢才是她的本行,朝廷上這種全是壞水的玩意兒,她還是不要摻和了。
她才想通,很快就有想不通的人登門了。
這會兒能把崔家門敲開的並不多,王君慎當屬其一。
崔維楨早就預料到他會登門,這會兒也不意外,直接請他到書房坐下,還頗有閒情地讓洪知遠沏了一壺茶,親自斟倒了兩盞,一盞推到王君慎跟前:“舅舅,請。”
王君慎多麼風雅的人啊,以往品茗總是能說出一二三來,這會兒像是牛嚼牡丹似的,什麼滋味都沒有,但有一個好處,倒是把他滿心的焦躁給安撫下不少,至少神色平和了許多。
一盞茶入腹,他才想起要恭喜外甥的高升:“楨哥兒你年少有為,舅舅臉上也有光了,等消息傳回太、原,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怕要多加一碗飯了。”
崔維楨寵辱不驚地謝過,依舊一副老神在在的架勢。
關乎切身利益,王君慎定力不足,幾番寒暄之後,終於忍不住打探消息:“楨哥兒,你給舅舅一個準話,陛下是不是打算對世家動手了?”
要說隱戶佃戶,那個勳貴的人比世家還要多?世家的隱戶人口是世世代代積累下來的,每當天災**的,就是他們擴充人口之時,世世代代積累下來,簡直多到可怕的地步。
難怪王君慎著急,要是宣武帝打算核查戶籍,清算人口,世家就是首當其衝啊,沒了隱戶佃戶,世家的田地如何耕種?財富如何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