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公務耽擱,崔維楨今日回來得稍遲了一些。
演武場難得安靜,應是今日的冰嬉活動早早結束了,崔維楨沒有多想,徑直走回明熙苑。
今日的明熙苑非常奇怪,非但守門的婆子精神抖擻,還有一個眼熟的小丫鬟還在門口探頭探腦的,一瞧見他回來,立馬撒開腿往裡頭跑。
不知是太著急還是路麵太滑,小丫鬟跑著跑著就摔了一個大跟頭,好在大冬天穿得厚,小丫鬟也不知疼,拍了拍衣裳上的雪碴子又繼續往院內跑。
一邊跑還一邊叫嚷:夫人,不好了,郎君回來了
崔維楨:
這是哪來的缺心眼兒的丫鬟?生怕彆人不知曉她家夫人在做壞事?
葉蓁蓁也是這麼想的。
她差點沒被嘴裡的板栗給嗆到,玉秀連忙給她拍著後背順氣,崔執端焦急地端來茶水讓她順喉,秋蕪在旁邊教訓起那小丫鬟起來:怎能大喊大叫?驚著夫人和小郎君是要受罰的。都說了多少遍了,平日裡不要咋咋呼呼的,舉止要嫻雅文靜,否則當不了主子身邊的大丫鬟!
小丫鬟有些委屈:可是,可是秋蕪姐姐您讓我去望風的啊!
秋蕪一個斜眼瞪過去,小丫鬟立馬安靜下來,垂著小腦袋走到夫人身邊認罪:奴婢失儀,請夫人恕罪。
葉蓁蓁好不容易順過氣來,來不及教訓小丫鬟的缺心眼,就急急忙忙地指揮屋裡的丫鬟們銷贓滅跡:快快快,彆愣著了,把烤栗子收起來,彆被郎君發現了!
對啊!郎君回來了!
都怪小丫鬟咋呼,害得夫人嗆了食,她們隻顧著伺候夫人,竟是忘記了這般重要的事!
屋內立馬忙亂了起來,撤爐子的撤爐子,藏栗子的藏栗子,玉秀和秋蕪還擰了熱帕子分彆伺候夫人和小郎君擦拭手上粘的碳灰滿屋子的無頭蒼蠅亂竄,忙成了一團。
崔維楨已經特意放緩了腳步,結果走回大堂時,看到的還是這幕亂糟糟的場麵。
請郎君安好!
打簾婢女的請安聲格外地響亮,堂內亂糟糟的人和聲兒,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般,瞬間安靜了下來。
葉蓁蓁眼皮直跳,以帕掩唇,一邊不動聲色地擦著嘴角的殘灰,一邊溫聲細語地問候道:維楨,你回來了,今日怎麼比以往遲了半個時辰?
不知道,還以為是哪家斯文內秀的大家閨秀呢。
衙門有公務耽擱了。
崔維楨神色不變,跨步走入暖融融的室內,一邊解著身上的大氈,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內室——
室內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但絕對不會是香料的味道;簾子後麵有人影顫動,似乎是匆匆躲進去的;用來溫酒的紅泥小火爐不合時宜地出現在大堂的案桌旁邊,偏偏在蓁兒不遠處的毛毯上,有一塊炭火燒灼的痕跡;玉秀和秋蕪身後各站著一位端水的小丫鬟,水盆裡的水略有黑色,隻是秋蕪拿著帕子給旺仔擦手,玉秀的帕子
哦,被驚慌失措的某人搶去擦嘴了。
崔維楨眯了眯眼,走到葉蓁蓁的身邊坐下,視線落在她的帕子上:怎麼用濕帕子擦嘴?玉秀,你就是這麼伺候你家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