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1 / 2)

說什麼了,裴苑知道,從煦有點概念,隻有陸慎非不清楚。

那是陸慎非母親葬禮結束,回A市之後,裴苑因為沒趕去C市參加葬禮,借著好久沒見的名義私下約了從煦見麵。

在文創園附近的一個咖啡店。

沒工作,也不用照顧老人,從煦回來幾天,一直閒著。

應約來了咖啡店,百無聊賴地坐著,垂著目光,無聲無息地用勺子攪著杯子裡的熱飲。

裴苑坐在對麵,也沉默著。

過了一會兒,從煦打起精神,抬眼,笑了笑,問起工作:“都順利嗎?”

裴苑點頭:“還不錯。”

從煦:“決定留下來了?”他剛介紹裴苑進鹿橙,才有兩個月。

裴苑:“是啊。”聊起工作、之前參與的項目,忍不住誇道:“雖然才成立一年,公司發展得挺不錯的,最近簽的那個項目,雖然是和其他公司一起做的,我們隻分攤一部分工作,但是能簽成,等於一塊大蛋糕上分了好幾塊,賺錢是肯定的,還能給以後的發展鋪路,太振奮人心了。”

頓了頓,斂著眸光,又忍不住道:“陸總真的太厲害了。”

時值冬日,是個好天,暖光透過玻璃傾斜入內。

從煦聽著,目光偏向窗外,眯了眯眼,神色淺淡,聽著聽著,似是在發呆,呢喃似的:“是麼。”

裴苑意識到眼下這個時候不該說這些,立刻噤聲。

從煦收回目光,也沒說什麼,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裴苑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從煦手腕的那塊表上。

從煦感覺到了,抬了抬眼,掃了眼手腕的表,依舊沒說什麼。

裴苑忽然道:“其實我們加班,都挺辛苦的。”改口:“我還好,畢竟剛來,什麼都不懂,其他同事,費總、陸總他們,為了那個項目,都是整夜整夜在熬。”

從煦放下咖啡,抬眼,看著對麵。

裴苑默默地在桌下摳著指甲:“可能有些話,我說了不太合適。”

從煦平靜的:“什麼?”

裴苑抿了抿唇,猶豫著,片刻後回視從煦:“照顧生病的老人很辛苦,我們都知道,這次陸總沒趕得回去……”

從煦已經猜到裴苑想說什麼,打斷:“可以了,彆說了。”

裴苑沒停下:“在外麵工作的人,也很不容的。”

“養家的是他,賺錢的是他,醫藥費也是他付的,什麼錢都是他花的。”

又悄悄地掃了眼從煦的表:“就連葬禮靈堂,也是他辛辛苦苦賺的……”

“夠了!”

從煦沒想到裴苑今天約他見見,是要和他說這些,喝止完便起身,掃了裴苑一眼,轉身。

轉身的時候,順手拿起了椅子靠背上放著的大衣和圍巾——大衣是商場裡某個牌子,陸慎非帶從煦逛街的時候,兩人一起買的,圍巾是奢牌裡的某個熱款。

還有從煦今天戴的那塊表,專櫃價要一萬多。

這一切,都在裴苑眼裡,刺激著他的神經。

要知道他們當初都是肯德基裡一小時十幾塊一起打零工的,吃的穿的用的,日常花銷,何其相似,要不然也做不成朋友。

現在?

從煦結婚了,在A市有房有車,不上班還有錢花,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

他呢?

住在公司旁邊一月六百的合租房,還隻是次臥,連獨衛都沒有,上班公交,下班蹭同事車,沒有房,結婚遙遙無期,男友是個打雜的律師助理,一個月工資隻比他多一千。

裴苑已經顧不上自己的失言失態了,滿心都是嫉妒的酸臭,起身追了出去。

他像是要對從煦證明什麼,一邊快步跟著,一邊道:“我沒說錯,你有你的立場,陸總有陸總的立場。”

從煦不理。

裴苑:“學長,彆感情用事好嗎!人活著就要理智點,這個社會很難混的。”

“他為什麼趕不回來?”

……

爭辯和氣急,都是後來從煦夢裡的樣子。

那天,從煦始終沒理裴苑,也沒有和他爭辯,到了停車場,拿了車,從煦坐進車裡,車門嘭一聲合上,裴苑一個激靈,如夢初醒,這才閉嘴。

從煦落下車窗,把車開出去一點,踩著刹車,停在裴苑身旁,淡淡道:“這是我和陸慎非的事。”

裴苑張嘴:“我……”

從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離開了。

事後,裴苑給從煦發了很長一條內容的消息,承認了自己的多言,也道歉了,卻依舊死鴨子嘴硬,在消息的最後寫:

為了自己,為了家庭、親人、愛人,認真工作、努力賺錢,有錯嗎?我覺得沒有錯。

貧窮沒有錢,才有錯吧,畢竟明碼標價的、昂貴的東西,都要用錢去買。

在不能兼得兼顧的情況下,還是得往更長遠去考慮。

或許學長哪天重新回到職場工作,就能理解了。

又說:陸總需要家裡有人照顧長輩,也需要一個可以理解他的愛人吧。

從煦刪掉了這條消息,沒有回複,也沒和陸慎非說什麼。

一個月後,他對陸慎非提起:“讓裴苑去S市吧。”

陸慎非短短疑惑了一瞬,畢竟從煦從不管公司的事,突然提起,令他覺得有點奇怪。

但既然從煦提了,陸慎非直接應下:“好。”

一周後,裴苑就走了,走的時候,做了兩件事,一是給從煦發消息,說公司讓他去S市,和他道彆,二是和方鉑禹分手,不留半分情地火速搬走。

方鉑禹為此痛苦不已,打不通裴苑的電話,就聯係從煦,覺得是不是不去外地工作,裴苑就不會和他分手。

從煦卻道:“我最近認識了一個律師,他助理前不久跳槽辭職了,剛好缺人。”

方鉑禹沉默了半晌,問:“事務所嗎?”

從煦:“嗯,他是合夥人之一。”

“聯係方式給我。”方鉑禹語氣懇切:“謝謝你,從煦。”

……

此刻,辦公室裡,麵對陸慎非的問題,裴苑無從回答。

而麵對如此直接不客氣的從煦,裴苑覺得莫名又不適。

默了片刻,裴苑走近兩步,聊起彆的:“陸總,費總讓我來問,版權的事,要不要再去聯係一下。”

陸慎非默默地看著裴苑,神情裡沒有太多展露,“嗯”了一聲,意味不明。

裴苑好像隻是來聊公事的,站在門口,看著陸慎非,說著自己的見解:“那邊的開價太高了,之前一直拖著,最近不知道為什麼,態度變得很強勢。”

裴苑:“可能是還有和其他公司在談。”

陸慎非沒有任何表態。

但氣氛的怪異,在場誰都感受得出來。

尤其是裴苑,進來了,看到了從煦這個“老朋友”,叫了聲學長,就跟沒再看到這個人似的,自顧說著工作,把人晾在一旁,一看便是故意的。

陸慎非本來還以為裴苑是要進來和從煦敘舊。

他打斷裴苑:“讓費總去談。”

裴苑堅持把版權這個話題聊下去:“費總想要儘快簽,但給的價格我覺得太高了。”

陸慎非不想這個時候聊這些,冷淡道:“可以了,出去吧。”

裴苑還在說:“或者我們可以繞過網站,和作者直接談。”

沙發處忽然傳來了一聲輕笑。

這聲輕笑,終於成功打斷了裴苑。

從煦不是故意的,是真的沒忍住。

繞過劍虹和他談?就算他可以,諸侯能忍?直接一個泡腳桶扔過來,砸不死也熏死你們。

從煦本以為裴苑來這招“聊公事故意晾著人”,能是什麼高招戰術,結果水平次成這樣。

先不說版權的事已經被他裴總一個電話談崩了一半,就這繞過網站的餿主意,可見這麼多年,沒學到什麼本事。

離那個一番作為的小目標,更是差之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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