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陸慎非晚上的第一口飯。
他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還要忙,人在這裡,工作還有它處的,忙完回來,彆人已經酒飽飯足離開了。
從煦想到不久前聽到的閒話,桌上的人聊起陸慎非,說陸總怎麼怎麼厲害,怎麼怎麼強,都是誇的好話,隻是聊起性格脾氣,會有些“怨言”。
怨的倒也不多,就幾個字,畢竟是自家劇組,沒人蠢到在自己家吐槽自己人,反而又誇起來,說陸總最近的脾氣倒是好了很多,看起來也沒那麼冷了,不像以前那麼不近人情,好說話了。
總結:人變了。
變了嗎?
從煦看著陸慎非,想起來,他失憶後剛醒的那會兒,陸慎非的話確實少得出奇,沉默更多。
後來是什麼時候交流變多了……?
好像是他來鹿橙,簽了版權,一起工作之後。
工作需要溝通,交流當然就多,從煦覺得這理所當然,又想,好像除了工作,也聊了不少閒話,真沒話說,兩人連飯都不會一起。
從煦懷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酒精讓腦子轉不過,怎麼這麼一個簡單的東西都順不過來。
他靠在那兒,抬手碰了碰陸慎非:“唉。”
陸慎非回頭。
從煦忽然默了——今天這一天,他和無數人握手、拍照、喝酒、有肢體觸碰,正常社交,沒什麼感覺,少數彆有深意的靠近,隻當不知道,離遠點、忽略。
但伸手碰陸慎非的時候,那輕輕一下,卻像濕手沾了灰,指尖帶上了什麼,眼神也在男人回頭的那一瞬間,往那領子後的喉結瞄了眼,一掃而過。
掃完偏頭看旁邊,略顯刻意。
頓了幾秒,回眸,和陸慎非轉頭收回的目光淺淺地觸了一下。
之後便隻餘下廳裡的其他動靜。
主桌上最後一個人也走了,隻剩下他們。
陸慎非吃飯,從煦靠著椅子。
兩人維持這種狀態有一會兒,從煦不緊不慢地坐起來,陸慎非問:“喝了多少?”
從煦:“還行吧。”
陸慎非明知故問:“明天下午的飛機?”
“嗯。”從煦沒管住眼睛,往旁邊又掃了一眼。
“不坐了,我上樓了。”從煦說了一聲,站起來。
陸慎非:“嗯。”
在從煦從身旁走過的時候,拿起落在桌上的一封紅包,抬手遞過去。
一個站,一個坐,離得近。
紅包後,遞送和接過的手無意間碰到。
短短一觸,分開。
從煦走出宴會廳,扯了扯領子。
廳外的走廊上,一男一女,麵對麵,站在扶梯口旁聊天。
從煦有點印象,一個是服化組的,一個是道具組的,看這聊天的火熱程度,一點不像剛認識。
換以前,從煦會覺得兩人聊得來,或者本來就認識,此刻,他不以惡意揣度彆人,腦子裡卻自動冒出最近這段時間聽過的一些閒話。
說圈子裡有一種露水情緣,叫劇組夫妻。
“成年人麼。”大家聊起這些,諱莫如深,又理所當然。
從煦拿著紅包的手垂落在身側。
手指有點燙。
他想:成年人麼。
空久了,難免擦/槍走火、見/色起意。
腦子醒醒就好。
然而當夜,從煦做了小半個晚上的夢,夢裡全是陸慎非。
第二天早上醒來,洗澡、扔內褲。
陸慎非給他電話,聊了點工作,從煦一邊接電話一邊套衣服,沉默地聽著,忽然覺得這場景給他的感受莫名類似昨天的要簽名。
其實根本不同。
但微妙的,從煦聽著陸慎非的聲音,有點聽浪花的意思。
從煦打斷,主動道:“要不一起吃早飯吧,邊吃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