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雨暘聞言,嚅嚅唇瓣,欲言又止,最終卻又沒說話,緩了緩轉移了話題,“那這次這麼嚴重把人打傷進醫院了,會不會,被學校通報處分?”
同學聳肩,“不知道啊,目前還沒聽說什麼,學校是早晚知道的,不過這也得看對方想怎麼樣了。”
上課鈴聲響,奚雨暘心沉沉地回到座位,坐下後就借著和後桌的謝之勻借筆的時候,偷看他同桌。
結果她顧著看了,不小心撞到了她自己的同桌。
金霖從桌上爬起來,往後看。
席杭垂著的眼在那一秒抬起來,兩人猝不及防地目光交纏在了一起。
奚雨暘還沒回神,謝之勻就揶揄說:“你一個班長,管我借筆?”
奚雨暘:“……”
謝之勻搖頭,“我自己都沒筆,唯一的一根借席杭了,要不你跟他拿,拿到了就借你。”
奚雨暘:“……”
金霖收回目光,奚雨暘也悠悠坐了回去,然後趴下去湊近她,“金霖。”
被喊的人瞄一眼她,“嗯?”她把筆遞過去。
奚雨暘一笑,隨後輕輕擺手:“不是,不用了,謝謝。我是想問,你知道席杭打架的事情嗎?那晚他在操場不知道怎麼忽然出去了,然後就和人打架了。你們是兄妹,那你肯定知道他為什麼打架的,你給我說說吧。”
金霖搖頭趴下去。
後麵的席杭看著人重新趴下,深呼吸一口氣,自己也趴下睡覺。
放學的時候金霖走在原淮身邊,席杭在另一邊,幾次想找她說話,但她不是在看手機就是在看風景,完全開不了口。
元旦後日子似乎過得尤其快,可能是也隻剩幾天就放假的緣故。
席杭痛苦不堪,一邊覺得被忽視的日子度日如年,一邊又害怕時間過得太快,到時候放假了,小精靈回家了,帶著對他的生氣回家,那這一整個寒假還有什麼樂趣,徹底玩完了。
周六晚上,飯後下起小雪來,按往常,金霖應該到院裡玩雪的,但是最近她都是一沒事就回房洗漱了,完了趴床上看書,哪都沒去。
這晚看著看著,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走動幾步後又站停,隨後又走動,再次站停,周而複始好一會兒,最終也沒敲門,隨後腳步聲就走遠了。
其實最近幾天,這種情況幾乎每天都有,偶爾也會敲門,但是敲了她沒回應,人就走了。
席杭離開後,拿了一打啤酒在二樓露台閒坐。
寒冬臘月的,雪花稀稀疏疏撲灑在他肩頭,他就穿著件不厚的外套,原淮在對麵裹著羽絨服套坐了沒多久就嫌冷,踢他一下:“進去吧,回頭凍死。”
少年搖頭,“不冷。”說著又喝了一口。
“服了。”原淮也就繼續陪著,想了想,問,“為什金霖一直不理你,好像特彆生氣一樣,按理說她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啊我們家小精靈。”
席杭聞言,抿抿唇,“有點誤會。”
“什麼誤會?你誤會她還是她誤會你?”原淮拉開一罐新的啤酒。
席杭:“都有。”
原淮不解,“那你去解釋啊,還想拖到農曆過年嗎?”
席杭自嘲一笑,“你看她理我嗎?一周了,不說一句話,見了我就繞道。”
原淮拿起啤酒喝了口:“她不是,不是繞道,是眼裡根本沒你。”
席杭:“……”他一腳踹過去。
原淮笑著躲了下。
半晌,啤酒喝完了,人也差點被凍僵了,席杭懶洋洋起身進去,然後又走到了某個房門口,站停。
酒沒喝多,但是酒意多少有了一點,借著這股感覺,他猶豫幾秒,敲了敲門:“金霖。”
裡麵沒回聲,他低語:“出來一下,我們聊聊。”
話落,後麵傳來原淮的腳步聲,拉住他的手,“完了,你爸打電話給我了怎麼辦?肯定是問你打架的事。”
席杭定定看著原淮,又看一眼他手裡的手機,隨後伸手。
末了,他又收回來,“你實話實說就行。”
原淮睜大眼睛,“我靠你這個年不想過了!”
“沒事。”話落席杭又去敲門,“金霖。”
原淮拉他,“你還敲門,先把電話解決了。沒事才怪,你信不信外公打斷你的腿,你爸也不會饒了你的。”
席杭閒閒淺笑,“你去回就行,真的沒事,我無所謂。”
“那你有什麼所謂的!我服了,真救不了你了,你們家什麼規矩你不知道啊。”原淮整個想揍他。
席杭懶洋洋的,揚揚下巴指著門,“眼下當然是這個重要。行了你去回,彆來打擾我了,回頭小精靈睡了我今晚又不用睡。”
原淮差點吐血,拿著手機走遠。
席杭再次敲了敲門,但是沒動靜。
最終,他自己找了鑰匙打開,進去。
金霖早就在門口傳來敲門聲時裝睡了。
房間很大,剛剛他們在門口說什麼說了半天她也不知道,所以這兒會兒人依舊背著門口,麵向裡,閉眼在睡覺。
席杭走到床邊,看著那個半露出被子的小腦袋,輕呼口氣,在床邊坐下。
“金霖。”
床上沒聲音,席杭看著她,聲線低低,“我知道你沒睡,不想理我而已,但我忍了一周了,有些話必須說。”
席杭伸手給她掖掖被角,“那晚我沒和彆人在一起,奚雨暘隻是在一邊等她同學,她同學在和塗宥說話,和我隻是打了個招呼。我不知道你給我發微信了,不知道你去了後以為我和她在一起不想去打擾,以為你自己亂跑,明知道危險還亂跑,遇見事情也不打電話給我。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衝你發火的,金霖。”
外麵又燃起了煙花,新年才過幾天,煙花基本每晚都有,一陣陣盛大又美麗,聲音遙遠而清晰。
隻是床上的人好像自動屏蔽掉所有東西。
席杭伸手摸摸她的腦袋,“我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地訓你的,我那晚,有些過火。對不起。”
席杭定定看著那個一動不動的小背影,揉揉眉心,“對不起,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坐了大概半個鐘,最後感覺床上的人都呼吸均勻睡著了,席杭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聽進去,最終歎氣起身出去。
門關上後,金霖在被子裡掀起眼皮,定定地看著黑暗出神……就這麼走了?該說的一句沒說,然後就這麼走了。
她吸吸鼻子,翻滾了一圈後,起來。
席杭回到臥室,去陽台吹吹冷風琢磨琢磨,為什麼他道歉了她還不理他,轉眼就忽然看到樓下院子裡,一個人影在那兒踩雪。
剛剛才似乎睡著的人,這會兒穿著件鬥篷,鬆散著一頭長發在雪裡輕飄,跟個小仙女似的,然後腳下的雪地靴一下一下地踩入雪裡,看了一會兒,發現她踩了個x的字母,又踩踩踩,踩了個h,然後,再一通胡亂的跺腳,幾分鐘後把這兩個字母全部踩掉,踢得亂七八糟的,好像在瀉什麼氣一樣。
席杭:“……”
他進了房間慢悠悠地下樓去,走到院子裡。
金霖看雪看得出神,等到聽到聲音,轉頭,看到近在咫尺的人,嚇得後退差點摔倒。
席杭伸手扶住她,她微喘著氣,灼灼地和他對視。
席杭瞟了眼地上繚亂的一片:“要不你踩我吧,把我埋了都可以。”
金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