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漸西斜, 場上賽事逐漸接近尾聲。成開昕卻還沒回來。
正當馬爾茨有些焦急地向團長請求去找他時,蘭斯特從高台上走了下來,主動向他詢問情況。
馬爾茨受寵若驚, 有些結巴地道:“他、他肚子疼,去!”
麵對如此聖潔的蘭斯特大人, 怎麼能說出去廁所這種不雅的話呢!團長連忙打斷他,道:“他肚子疼,去休息了!”
蘭斯特不讚同道:“怎麼不找我治療呢, 舉手之勞而已。”
團長乾笑道:“他不好意思麻煩您。”
蘭斯特道:“這麼久都沒回來, 實在讓人擔憂。我去找他。”
馬爾茨自告奮勇,“我去吧!怎麼敢勞煩大人您呢?”
蘭斯特隨和道:“不必。觀看比賽可以增長閱曆,場上正是精彩的時候,你錯過豈不可惜?”
馬爾茨感動得五體投地,被他問成開昕去哪兒了時, 迷迷糊糊地就指向賽場西邊的木門。
直到蘭斯特順著他指的方向走了, 他才意識到那裡唯一的去處就是廁所。
這片賽場來往都是身份高貴的人,廁所收拾得很乾淨, 還燃著撲鼻的熏香。所以蘭斯特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等他走到那棟建築麵前時, 才意識到這裡是什麼地方。
蘭斯特:“……”
他抱著複雜的心情揚聲道:“伊澤爾, 你在裡麵嗎?”
叫了兩聲,沒人回應。蘭斯特簡直覺得荒誕,他到底為什麼要在這種地方耗費時間啊。
其實來找人隻是借口,他是在座位上坐得累了, 想趁機出來走走。這裡很偏僻, 隔絕了廝殺的喧鬨聲。要不是建築物不大對, 倒真是個偷閒的好去處。
稍遠處有片農田, 隱約可以看見一間木屋。蘭斯特不想回去, 便抬步走了過去。還有十幾米遠時,就聽見屋前一聲聲響亮的鵝叫。
走近後,他就看見一群白鵝正激烈的扇動著翅膀,宛如暴.動。順著這群鵝鳴叫的方向抬起頭,對麵樹上有個人。
成開昕枕著單臂躺在傾瀉的樹乾上,正有一搭沒一搭的往下扔石子兒。把鵝激怒得恨不得飛上去咬他。
……行為要多無聊有多無聊。
蘭斯特忍住扶額的衝動,開口道:“伊澤爾,你這是……”
話音未落,鵝群齊刷刷地回過頭。
“哎呀。”蘭斯特聽到頭頂的成開昕悠悠道:“大人,您把它們驚動啦。”
蘭斯特還來不及跟他探討一下究竟是誰激怒的它們,那群鵝已經轉身向他衝來,頗有幾分把怒氣發泄到他身上的意思。
他本不覺得這些家禽會是什麼威脅,揮袖驅趕的下一秒,被凶猛的大鵝叼住袖子,力道大出乎意料。
在係統哭笑不得的示警裡,成開昕停止了看熱鬨的行徑。從樹上輕輕躍下,在蘭斯特沉著目光準備出手的前一刻,將他救出包圍圈。
蘭斯特腰間一緊,手中的光焰打偏,地上焦黑一片。
他被成開昕抱在懷裡,速度極快地掠了出去,他跑得既快且穩,胸膛並不寬厚,心跳卻沉穩有力。
一位能給人帶來安全感的騎士。
——如果不是在逃一群鵝的話。
蘭斯特默了默:“為什麼要逃?”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燒死鵝,養鵝的老伯會傷心的。您如此寬和,應該不會因這小小的冒犯怪罪它們吧?”
“……不會。”
蘭斯特的聲音有些死,成開昕有理由懷疑他心裡已經想殺人了。
甩開鵝群,成開昕氣息平穩地將他放下。站到地麵上時,蘭斯特就比他高了小半個頭。他及腰的金發有些淩亂,伸手理了理,又慢慢撫平衣衫上紛亂的褶皺。
做這一切時,他微微垂著眸,仿佛在看地麵,又似乎在看著成開昕,他的動作優雅從容,神態有些難以捉摸,充滿上位者特有的尊貴與威懾。
換個人麵對這樣的氣氛,恐怕早已忐地謝罪,自責讓他陷於這樣的狼狽裡。
成開昕也很真誠地擺出了歉意的神色,“抱歉,大人,您沒事吧?”
蘭斯特微笑道:“告訴我,伊澤爾,你為什麼要去逗它們?”
成開昕歎了口氣,“我隻是想在樹上休息一會兒,不小心將樹枝碰掉在一隻鵝的頭上,沒想到它們就開始圍攻我。”
那你也應該反擊,而不是懶散地躺在樹上玩兒它們。
蘭斯特沒說出這些話,而是看了成開昕片刻,輕輕笑了。他道:“你真是個不錯的騎士。”
不錯得不像個騎士。
成開昕右手貼近胸前,微微欠身行了個禮,“感謝您的肯定。”
圍繞著獅鷲幼崽同時進行兩場競爭。
即使是圈養的後代,初生的獅鷲幼崽仍然生性凶猛。光係魔法師修習的魔法擁有安撫魔獸的能力,候選人也會有一場不見血的比拚。
見習騎士終結比賽後,獅鷲幼崽的籠子被推出來,輪到候選人出場了。十五隻獅鷲幼崽,在場的十一個候選人各選一隻馴化,眼看著快的人已經結束快結束一隻,轉向剩餘的了。
團長心急如焚,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望眼欲穿,終於等到蘭斯特和成開昕一起回來了。
蘭斯特去馴化獅鷲,團長恨鐵不成鋼對成開昕道:“這麼重要的比賽都讓你錯過了!上廁所怎麼花了這麼久,還差點兒連累蘭斯特大人錯過機會!”他若是上場,獲得獅鷲的名單說不定就會變了。
成開昕歎了口氣,“抱歉,團長,我腿蹲麻了,實在站不起來。”
團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