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能這樣!”花園裡,少年義憤填膺,越說越激動:“父親居然會同意這樣不平等的條約!我們到底還要讓步到哪個地步!”
沈嬈看了他帶來的“內部文件”,也覺得事情糟糕。
卻不覺得奇怪。
江正棠,可不就是個道貌岸然的賣國賊麼。
她私心並不希望華國如書中那樣衰敗沉寂。一國覆滅,將帶來千萬萬個生命的痛苦與墮落。
“那你有什麼打算?”
江衍擺出低姿態來找她,定不會單來發泄。
江衍捏著文件,鏗鏘道:“學妹,我要聯合各學校組織場遊街,向政府,向同胞表明我們的態度:不能再退讓了!我們還要教人欺負到什麼地步!”
他說這話時,眼裡是帶著淚光的。
文件紙被他捏得發皺,陽光下,少年在為了守護家國痛苦地褪去青澀稚嫩,麵容逐漸變得剛毅強硬。
沈嬈不可否認地被觸動。那是種博大情懷的精神共鳴。在這種波動麵前,此前在秦月生那兒吃的閉門羹帶來的鬱悶被悉數淡化。
她終於笑了下,雲開雨霽:“好,我幫你。”
遊街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有慷慨激昂的愛國人士,就也會有明哲保身的畏縮行徑。
若靠江衍自己,畢竟已經做決定的是人家老子,一個小輩能翻出多大浪花。
有沈嬈出麵,一切就變得不一樣起來。
她代表沈世榮的態度。
二人沒耽擱,達成一致後,便開始奔走。
秦公館,書房銅擺鐘響了十一下。
案前,電話響了三聲。
“喂?”秦月生接起來。
裡頭傳來個男人聲:“秦老板,沈小姐已回府。並無異常。今日她從民欣公司回府後被江衍叫住……”
“好。”秦月生冷漠道:“不必再跟。錢明日會打到你的賬上。”
“哈哈”那人笑了兩聲:“合作愉快。下次有活秦老板彆忘了我哦。”
掛了電話,秦月生莫名煩躁。
聽那人說的,郎才女貌,攜手去各學校遊玩參觀,多好!那才是少年人應有的,朝氣蓬勃的模樣。而不是像他這樣黃土埋了半截兒的人一樣,在惡臭的沼澤裡腐爛生瘡。
“啪!”電話被狠狠撥掉,話筒扯著電話線彈了兩下。
隨之而來,是各種重物落地聲。
驚醒樓下,早已入睡的李嫂。
十二點半,鍥而不舍的刺耳鈴聲吵醒沈嬈。
“喂?”她迷迷糊糊從床上爬起來。
封了仙力,她也和凡人一樣會疲倦。
“沈小姐啊,不好了,老爺出事了!”
“什麼!”沈嬈一個激靈。
*
秦月生半夜三更不睡覺,將屋子砸得霹靂乓啷響。
房門緊鎖,還能聽到裡頭不斷撞牆聲。
那聲音悶沉,有經驗的一聽,就是拿身子在撞。
公館裡外隻有李嫂與旁間兒的保鏢們。
都是慫貨,沒人敢打開由秦月生親手鎖上的門。
又擔心他真出什麼問題被秋後算賬。李嫂樓上樓下走了兩趟,嘴角急得瞬間生出個泡,在類似花瓶的瓷器被砸碎的響聲後,終於壯著膽子,給沈嬈去了電話。
沈嬈飛車而來,剛進門就被李嫂嘴角的大泡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
“造孽哦!您來看看就知道了!”
此時後頭陳素等人也跟了過來。
李嫂心底有自己的猜測。倘若成真,那依老爺的性子,定不願許多人看著。
她不安地走了兩步,在沈嬈耳邊說了什麼。
沈嬈目光一動,揮手,讓其餘人都留在一樓。隻她一人上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