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滿嘴的人含糊不清:“應該?”
陳素再猶豫一下,想起自家小姐這一陣兒受的憋屈,決定替小姐訴訴苦:“您不知道。您剛睡著,小姐就出去了!去的民欣公司。她可念著人家,就不知人家念不念著她!”
牙膏沫子一呸,沈世榮咕嚕咕嚕漱口:“給我說清楚!”
鏡子裡,隨著陳素的話,著急臉變作沉重、生氣、盛怒!
“呸!媽了個巴子的!敢玩兒我沈世榮的姑娘!”
“哎!您彆急,這不是還有一說法……”
六點十分,秦月生收到沈世榮邀請,八點去百樂彙看歌舞。
彼時沈嬈正在他旁邊拿著書琢磨怎麼想個更好的法子,既能脫身,也能完全保證秦月生的身心安全。沒名沒分的,這樣總纏著秦月生不合理。彆怪秦月生看她眼神越發厭煩躲避,她自己也心虛。
聞電話裡,明顯壓著怒氣的粗嗓子一愣。
“我也去。您不要擔心”沈嬈睿智道:“很有可能是今兒一醒來沒見著我,肚子裡壓了火。你們現在是合作夥伴,理當見一見。”
秦月生:“那便勞煩沈小姐。”
毫無預兆地,毫無緣由地,他與她就生疏了。
關係是雙方的,可隻要有一個人故意生疏就親!熱不起來。
沈嬈無可奈何:“伯父客氣了。”
七點四十五,黑轎車停在百樂彙門口。
華燈初上,霓虹燈五光十色,伴隨著音響裡富有節奏的悠揚歌聲,飄出老遠。
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南京老牌的娛樂場所,百樂彙已座無虛席。
今夜是白玫瑰小姐的初台。
此前百樂彙老板已造月餘的勢,來這兒早早等著的,都是對這位白玫瑰有很大興趣的。
“沈大帥。”
二樓,包間裡,秦月生對比他還早來的沈世榮問好。
沈世榮兩條腿大大咧咧散開,造型不羈。嘴裡磕著瓜子,目光緊鎖空無一物的台上,隻不鹹不淡應了聲。
沈嬈見勢不好,趕緊打圓場道:“爸爸在看什麼?”
並給秦月生拉開椅子,叫他坐下,還順手接了他的大衣與拐杖放好。
沈世榮瞥見這些心裡更氣,還是彆扭道:“等著看白玫瑰。”
想了想,又道:“聽說她和你母親唱功像,我就聽一聽。”
“母親唱的是昆曲,和這些通俗歌曲還是有區彆,不過爸爸要是真看上了什麼人,或是覺著通俗歌也不錯……”
沈世榮打斷:“你說得這叫什麼話!”
沈嬈閉口不言,安靜坐下。
沈世榮煩躁地扒扒頭發:“爸爸不該凶你。”
沈嬈笑了:“沒事兒,爸爸,您今天不開心?”
沈世榮瞪秦月生一眼:“嗯!”
“為何?”
沈世榮避而不答,對外喊了句陳副官。
陳素快速跑進來。
“酒怎麼還沒上來?”
陳素不好說這百樂彙裡頭都是洋酒好酒,您非臨時要東北勁兒大的二鍋頭,而且量還大,也得有時間買來送來不是:“馬上馬上。”
沒一會兒,陳素和其他人扛著十來個褐色大酒壇子魚貫而入。
沈嬈看著摞了一地的壇子愣了愣:“爸爸,您要和秦伯父喝這麼多?”
“嗯。你不許喝。”一聲秦伯父叫得沈世榮心裡好受些,怕沈嬈給秦月生擋酒,他特地道:“姑娘家家的,喝茶。”
“喝多不好,而且伯父酒量也不太好。”沈嬈瞥了眼秦月生,他臉色微沉,想來是對沈世榮來勢洶洶的刁難不太滿意。
“男人就得大口喝酒!秦老弟你說是不是!”
秦月生被沈世榮盯著,不得不嗯了聲。
他還惹不起沈世榮。
而且,沈嬈在一旁著急的模樣,讓他近日鬱悶的心情消散了些。
二人對飲,沈嬈勸不住,隻能乾看著這不知較什麼勁兒的兩人一杯接一杯的往下灌。
底下紅簾拉開,美人兒蒙著麵紗,走著貓步出來都沒人看。
沈嬈待得煩心,看攔不住不再攔。左右秦月生醉得差不多了,一會就該倒了,沈世榮想勸酒也沒法子,總不能按著人硬灌。起身出去,想著問一問陳素這沈世榮是怎麼了。
若隻是為一頓飯,不至於。
屋裡,沈世榮看沈嬈走了,抓緊機會,對秦月生誘供道:“你對嬈嬈有意思?”
秦月生確實醉得差不多了。黑眸蒙上水色,隻淡淡搖頭,看起來傻了吧唧的,也不知聽沒聽懂。
沈世榮有點後悔了,早知道嬈嬈要出去,喝慢一點好了!
他不死心:“彆裝!”
酒氣噴過來,微潔癖的秦月生嫌棄地皺皺鼻子,一陣頭暈眼花,磅!腦袋砸桌子上。
沈世榮撥弄撥弄他腦袋:“我告訴你!就是把嬈嬈嫁給江家那小子也不會給你!你也不看看你倆之間的差距!不說彆的,就人家給嬈嬈擋槍子兒這份心思你有麼!”
秦月生心底嗤笑,那算什麼,沈嬈還給他擋過槍子兒呢。
他裝醉的功夫一向深,此刻也隻是半糊塗,還會“有理有據”地反駁讓他心口不舒坦的話。
沈嬈問清楚,再進門,就見到兩個醉鬼一起趴倒在桌上。
她抽抽嘴角,半壇子酒還沒喝完,看來沈世榮的酒量也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