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醫院人心惶惶,頗有大難臨頭的末世危機。
一般人就算了,頂多多花點錢就擺平了。
可這位不是一般人。
先不說冉家財大氣粗,有權有勢,醫院根本惹不起,就這位主兒網上的影響力,堪比當紅明星,更彆提她本身的社會影響力,一個一線明星死在醫院裡了……這也是爆炸的頭條啊。
那些瘋狂的粉絲還不把醫院給活撕了。
“薄醫生不該犯這種低級錯誤啊,我看也是沽名釣譽之徒,現在好了,咱們醫院的一世英名也要賠進去了。”
“薄醫生也不是故意的,這種事情誰都不想看到。”
“薄醫生有家世給他撐腰,拍拍屁股回京州了,咱們醫院可就慘了,還要承受來自冉家的怒火,你看那些黑衣人,凶神惡煞的,多嚇人啊.”
之前還薄醫生長薄醫生短的一群小護士在麵對威脅時,立刻倒戈了,開始討伐起薄醫生,言語間不乏埋怨。
高嘉站在角落裡,眉頭緊蹙。
明鏡死就死了,怎麼還訛上薄醫生了。
真是陰魂不散。
這時她的手機鈴聲響起,護士們發現了她,趕緊作鳥獸散。
高嘉看到來電顯示,撇了撇嘴:“有事?”
“姐,你現在在醫院嗎?”高昶的語氣似乎非常著急。
高嘉勾了勾唇:“在啊,怎麼了?”
“醫院現在到底怎麼回事?明鏡真的出事了嗎?”
高嘉哼了聲:“我怎麼知道,我跟她又不在一個住院大樓。”
“再說了,就算她真的出事了,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看這就是報應,她老子乾的壞事太多了,報應到她身上了。”高嘉的語氣頗有些幸災樂禍。
“啪”對方把電話給掛了。
高嘉對著手機翻了個白眼:“男人都是見色忘義的東西。”
想到明鏡死了,眉開眼笑起來。
薄醫生有薄家撐腰,肯定不會有什麼事,她是杞人憂天了。
高嘉心情很好的哼起了歌。
——
另一邊,高昶掛斷電話,吩咐出租車司機:“師傅,開的再快一點。”
他瞥了眼身邊沉默不言的少年,安慰道:“瑾辰,彆擔心,肯定不會有事的。”
然而真的是這樣嗎?高昶自己心底也沒把握。
距離醫院還有三百米的路口,就被警察拉起了隔離帶,這條路禁止通行。
高昶意識到事態嚴重,神情有些沉重。
江瑾辰推開車門,飛快的沿著人行道往前跑。
高昶結完賬趕緊追上去。
少年邁著長腿,飛快的奔跑在人行道上,人行道兩邊栽種著高大的梧桐樹,陽光透過樹杈間隙投落下斑駁的光影,明滅不定的灑落在少年的發梢肩頭。
隨著奔跑的腳步,江瑾辰腦海中回憶起兩人相遇的點點滴滴,從在學校食堂的第一次遇見,到後來郵輪聚會,再到落水流落到孤島……一樁樁一件件她的一顰一笑音容笑貌,在腦海中反複播放。
是少年朦朧衝動的愛戀,是求而不得的寤寐思複,是對美好的追求與向往……他早已分不清。
她不染塵世,如同天際遙遠而神聖的月亮,他便做月亮身邊的一顆星星,永遠的守護。
月亮黯淡了,星星隕落還有多遠。
少年還沒靠近醫院,就被警察攔住了。
謝宏的助理守在醫院大門口,本是隨意瞥了一眼,這一看嚇了一大跳,趕緊走過來。
“江少爺,您怎麼來了?”
江瑾辰冷冷道:“我要進去。”
“這……。”助理有些為難:“江少爺,裡邊現在很亂,萬一您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給夫人交代。”
江瑾辰徑直往裡走:“我找母親。”
助理也不敢攔他,小跑著跟上去,“江少爺,夫人現在很忙……您還是彆去給她……。”
添亂了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見少年腳步忽然頓住了。
助理抬頭一看,差點驚掉下巴。
隻見冉騰霄迎麵從醫院裡走了出來,他走的從容自若,氣定神閒,身後跟著謝宏和一隊警察,反倒被襯成了他的跟班。
不愧是大佬、這氣質杠杠的。
這哪兒是待審的罪犯啊,這是領導出行吧。
尤其謝宏那大腹便便一臉油膩的樣子,把冉騰霄襯托的更加清新脫俗了。
冉騰霄看到江瑾辰,挑了挑眉,笑容透著幾分邪氣,看的人心驚肉跳。
“江少爺是來替我小姑姑送行的嗎?”
江瑾辰瞳孔驟縮,抿了抿唇,他硬邦邦的說道:“明鏡她……。”
冉騰霄不屑的勾了勾唇:“如你母親所願,可憐我小姑姑年紀輕輕……。”
謝宏開口打斷冉騰霄:“趕緊走,不然這最後一分體麵彆怪我不給你。”
冉騰霄淡淡的瞥了眼謝宏,眼神壓迫性十足,謝宏下意識吞了口唾液,等意識到自己堂堂一個廳長竟然怕了對方,臉色有些惱羞成怒。
冉騰霄已經邁著長腿,不疾不徐的從江瑾辰麵前走過。
等他走出醫院,上了警車,馬路對麵蹲守的記者們集體沸騰了。
這簡直是江州計入紀元的大事件,眾人說不出是該慶祝還是該唏噓。
說起來這位霄爺,也沒乾過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冉家的名聲都是壞在冉博文手中,冉騰霄上位後反而對手下約束的十分嚴苛,仔細論起來他還乾了不少好事呢,比如修路、比如解決就業問題、比如提高江州GDP……
外界對他妖魔化一方麵是因為冉博文積威甚深,對冉家人印象固化,一方麵也是一傳十十傳百口耳相傳,傳到最後變了味兒。
此刻大家看到這位霄爺上了警車,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這世間有白就有黑,有善就有惡,黑白相生相克,誰也離不開誰。
一直以來,冉家在江州就是這樣一個特殊的存在,黑白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