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寶殿巍峨肅穆,金身佛陀拈花微笑。
佛前供桌供養香花蔬果幾何,一路走進去,兩側點燃著無數的長明燈,將寶殿照耀的仿若白晝。
檀香幽幽,凝神靜氣。
薄蓮葉攙扶著薄老夫人踏進殿門,被麵前的金佛長燈震撼的心下微顫,神情越發恭敬起來。
地麵鋪就金磚,光可鑒人,傳說出自月朝最大的窯磚燒製中心,專為帝王宮殿燒製地磚,相國寺為護國相寺,特赦金磚,因其質地堅細,敲之若金屬般鏗然有聲,故名金磚,可以說地麵的每一塊金磚都有著幾百年的曆史。
薄老夫人神情肅穆,緩慢的一步一步走在金磚上,從明燈師父手中接過三柱香,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掙脫開薄蓮葉的攙扶,緩緩自蒲團上跪下。
“信女慕容霜,七十有九,願一切諸佛菩薩加持於我,令我生起大慈大悲、菩提心、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等波羅蜜多,脫離輪回之苦以期永久安樂的菩提果位。”
三叩九拜,燈火長明。
此時天際煙花盛放,新年來臨。
“咚咚咚”東南方向傳來三聲鐘鼓撞擊聲,振聾發聵,震古爍今,仿若神佛對靈魂的洗滌,洗去一切汙垢,迎來新生。
薄玉潯站在殿門口,望著天邊的煙花,聽著鐘鼓餘音,心境奇跡般的平靜下來。
薄蓮葉隨著薄老夫人跪下,結結實實的磕頭。
求什麼呢?
求父母家人身體安康,求自身學業有成、前程錦繡,求國泰民安天下太平。
作為新時代的三好學生,她一直以為這是封建糟粕,寄情於神佛,不如自己努力。
但是此刻跪在佛像前,聞著鐘鼓聲,鼻尖嗅到幽幽檀香,她的心、竟也不可遏製的生起虔誠。
這大概、就是信仰的力量吧。
送薄老夫人回禪房休息,薄蓮葉沒有絲毫困意,出門時,看到站在簷下的薄玉潯,薄蓮葉笑著走過去。
“小叔,你就沒有所求嗎?入鄉隨俗嘛,萬一佛祖聽到了你的祈願,幫你了呢?”
薄玉潯搖了搖頭,“佛祖幫不了我。”
薄蓮葉呆呆的望著他,麵前這個近在咫尺的男人,迷離的像一團霧,看得見,抓不著。
“早些睡吧。”薄玉潯叮囑了一句,離開了後院。
與後院的寂靜不同,前堂卻是燈火通明,來進香的人絡繹不絕。
薄玉潯尋了個僻靜處,又能看到殿前的那道青磚路,人來人往,香火鼎盛,人間煙火,莫不如是。
想到什麼,他從外套口袋裡拿出手機,手機開了靜音,卻不知短短幾分鐘內,有多少未讀信息。
沒有人敢打電話騷擾他,均給他發了祝福短信。
有醫院的同事,有大學同學,也有國外存在時差的朋友。
薄玉潯一一劃過,最後目光落在明鏡的頭像上。
是一朵幽靜的蓮花,如她本人一般,一塵不染。
聊天框很乾淨。
這個時間,她大概已經睡了吧。
薄玉潯握著手機,心緒繁雜。
薄玉薑果然登了蔣家門,已經暴露了她和蔣春嵐的關係,這足以證明,她的鳩占鵲巢是一個人為的陰謀。
他不怕打草驚蛇、隻有這條蛇露出頭,才能捏住七寸,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回望燈火輝煌的佛殿,佛陀悲憫的眼神望著世人,播灑大愛,渡化世人。
如果佛陀有眼,就保佑小妹沉冤得雪吧。
若再世輪回,請投一個好人家,雙親健在,家境殷實,平安和樂,幸福美滿。
唯此願矣。
——
趙凝涵第二天中午悠悠轉醒。
趙母撲上去就哭:“涵涵,你終於醒了,你要把媽嚇死啊。”
趙凝涵眨了眨眼睛,盯著頭頂的天花板,大腦還是懵的。
她扭頭,看著插滿了管子的手臂,眼神有些困惑。
稍稍一動,小腹處撕裂般的疼痛傳來,令她下意識倒抽了一口涼氣。
“彆動,你剛剛做過手術,麻醉的藥效剛過,醫生囑咐了,這幾天一定要臥床靜養。”
“我……。”趙凝涵張了張口,才發現聲音嘶啞的厲害。
趙母趕緊喂她喝水:“醫生說了,這兩天隻能吃流食,你忍著點兒,等你養好傷,媽媽天天給你做好吃的。”
趙凝涵喝口水潤潤嗓子,這才覺得好受了些,她猛然抓住趙母的手,急切的追問道:“我的孩子呢?保住了嗎?”
趙母眼眶通紅,輕聲撫慰道:“咱還年輕,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趙凝涵臉色瞬間蒼白,死死咬著下唇,“明鏡。”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念出這個名字。
“宋晟呢?”這才是她現在要緊緊抓住的人。
趙母看了眼門外:“昨夜還在,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涵涵,這位宋先生到底靠譜不靠譜?我感覺他對你沒有多上心,那可是他的孩子啊。”
趙凝涵有些煩躁,哪兒壺不開提哪兒壺,真是她的親媽。
趙凝涵耷拉著眉眼,心情不佳,趙母還在不停的絮絮叨叨:“你說你要上春晚,我早就給小姐妹們說好了,大家守在電視機前準備看你的節目,還誇我養了個優秀的女兒,可是她們守了一晚也沒看到你出現,那些小姐妹說話可難聽了,快把我氣死了……。”
趙凝涵深吸口氣,忍字頭上一把刀。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人推開,一個年輕的女醫生走了進來,趙凝涵對她有些印象,昨晚好像就是她給自己做的手術。
“醒了。”女醫生長的眉清目秀,笑起來有一種桃花般的甜美,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
趙凝涵視力不錯,看到了她胸前掛的工作證,婦產科住院醫師——葉青杏。
葉青杏上來檢查了一下趙凝涵的身體:“頭兩天要預防傷口感染以及並發症,有任何不適一定要及時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