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煙坐在櫃台後畫設計圖,聽到門口的腳步聲,下意識抬頭。
“明鏡?鄭小姐?你們來了。”
叢煙立刻放下手裡的筆,笑吟吟的走過來。
明鏡將手裡提著的玩具和衣服遞給叢煙:“送給衿衿的。”
叢煙拿出衣服摸了摸,笑著說道:“這衣服質量太好了,還是明鏡的眼光好,衿衿肯定很喜歡。”
明鏡笑了笑:“這方麵我不太懂,都是阿青挑選的。”
叢煙訝然的看了眼鄭青。
鄭青輕咳一聲:“我也不懂,隨便挑的,衿衿喜歡就好。”
“兩位快請進,我抱衿衿出來,他見到你們一定很高興。”
果不其然,叢煙抱著子衿出來,當子衿的一雙烏黑發亮的眼睛看到明鏡的時候,立刻興奮的展開雙臂求抱抱。
明鏡笑著接過子衿,摸了摸他的腦袋。
子衿手裡抓著的正是明鏡送給他的那串佛珠。
“衿衿啊把這串珠子當寶貝似的,睡覺也不撒手,不過說來也神奇,自那天之後,他再也沒有哭鬨過,睡的非常香。”叢煙在一旁說道。
這珠子當真有佛性。
叢煙瞥了眼明鏡:“那天在拍賣會現場,我還當看錯人了,沒想到真是你,小小年紀在書法方麵就有如此深的造詣,你可真了不起。”
“姐姐謬讚了。”
“你可彆謙虛,我聽說你的那副字有人出一百萬買下,結果拍賣行竟然不賣,顯然是非常看好你。”
當代書法家的作品,除了一些作古的大佬,鮮少有能上百萬級的,對明鏡這樣的年齡來說,已是奇跡了。
拍賣行顯然是覺得明鏡奇貨可居,不過也不妨是拍賣行炒作出來的,這更能說明明鏡身上的藝術價值和商業價值不可小覷。
明鏡聞言麵色並無任何改變,低頭逗弄著子衿。
叢煙見此心底暗暗感慨,此等心性,實非常人所能及。
“對了,旗袍已經做好了,明鏡可以上身一試,若有不合適的地方我可以改。”
明鏡把孩子遞給鄭青,鄭青有些手忙腳亂的接住。
明鏡笑著說道:“阿青,麻煩你看一會兒子衿,我去試衣服。”
子衿在鄭青懷裡很不乖,扭來扭曲活脫脫有多動症似的,鄭青一個不妨,這孩子就跟泥鰍一樣從她懷裡鑽出來,出溜到地上,搖搖晃晃的往門口走去。
“衿衿……。”鄭青大驚失色,慌忙去扶。
身後傳來叢煙含笑的聲音:“鄭小姐,這孩子正是剛學會走的時候,隻有摔的多了,他才能學會怎麼走路,不用管他。”
鄭青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你說的對。”
叢煙帶著明鏡往裡走去,“有鄭小姐看著,我就放心了,我帶你去試衣服。”
子衿扶著門框,看著眼前的階梯,皺起秀氣的小眉頭,似乎有些猶豫。
鄭青在一旁鼓勵道:“衿衿,不要怕,勇敢的走下去,媽……阿姨會保護你的。”
子衿扭頭,歪著腦袋咯咯笑了一聲。
然後果斷的邁出了第一步,小身板搖搖晃晃的,鄭青雙手虛扶著,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了。
所幸有驚無險,安全的踩到了地上。
子衿看向鄭青,小眼神透著幾分得意,仿佛在說我厲害吧。
鄭青豎起大拇指,“衿衿最厲害了,阿姨為你驕傲。”
子衿“咯咯”的笑了起來,笑聲清脆,笑容純真,仿佛能洗滌世間一切的汙穢與煩惱。
鄭青看著看著,眼眶漸漸有些通紅。
子衿走到她麵前,小手摸著鄭青的臉,從嘴裡蹦出兩個乾脆的字:“不哭。”
鄭青笑著說道:“好,姨姨不哭。”
本是非常溫馨的畫麵,可卻被接下來的手機鈴聲打斷了。
鄭青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罵了句“shit”,看了眼子衿,這條胡同很僻靜,平時很少有人駐足,鄭青便也放心的接通了電話,眼神一直瞟向子衿。
“有事嗎?我很忙。”
“忙著和你兒子表演母子情深嗎?”
鄭青猛然扭頭看向四周,眼神陰騭,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監視我?”
“阿青,我擔心你。”
“呸,彆假惺惺的表演了,說吧,你到底有什麼事?”
“這句話該我問你才對,那顆隨珠、是你的吧?”
鄭青手指緊攥成拳,咬肌微凸:“你到底想乾什麼?”
鄭青怕自己的戾氣嚇到孩子,特地走遠了一些。
“原來這就是你一直藏著的秘密,柳相月、薄玉薑、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鄭青沒好氣道:“你彆給我提那個賤人,她不配這個名字。”
對麵的人低笑了一聲:“英雄所見略同。”
鄭青眯起眼睛:“夜鷹,我知道以前的你為情勢所迫,但是現在,有一個機會,能替你贖罪。”
——
鄭青掛斷電話轉身,沒看見子衿,不由得呼吸一窒。
緊接著,一個男人抱著子衿,緩緩從花牆後走出。
看清那張臉,鄭青整個人忽然僵住,下意識就要轉身。
“鄭小姐,似乎很怕我?”男人抱著子衿笑著走過來。
子衿在他的懷中很乖,一雙天真的大眼睛看看鄭青,再看看麵前的男人,笑眯眯的抱著男人的脖子。
鄭青抬手撩了撩鬢邊的一縷卷發,眼波風流、媚眼生春:“先生怎麼知道我姓鄭?”
“先前曾有一麵之緣,小姐可能早已忘卻,這家店的老板娘是我的學妹,從她那裡得知小姐的芳名,有些唐突了,還望小姐見諒。”男人談吐得體、舉止紳士,絲毫沒有放浪之感,反而猶如春風拂麵。
鄭青耷拉著眉眼:“哦,那確實挺唐突的。”
“衿衿,到阿姨這裡來,現在壞人挺多的,不要什麼不三不四的人抱你,小心把你拐走再也見不到你的爸爸媽媽了。”
鄭青一伸手,衿衿就乖乖的回到她懷裡了。
此時,兩人挨的極近,近到能嗅到彼此身上的氣息,那一瞬間,鄭青心尖微顫,她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因此並未注意到麵前男人瞬間沉下來的眸光。
鄭青抱著衿衿轉身就走,男人跟上一步。
鄭青猛然轉身:“不許跟著我。”
男人摸摸鼻子,笑了:“我來找叢煙學妹取東西。”
他的眼睛像黑曜石一樣的深沉,看人的時候總是帶著一種深情,仿佛天地之間,隻有他眼珠中的你,才是最珍貴的。
“你為什麼對我的敵意那麼大呢?”
鄭青冷哼道:“因為你長的很討厭。”
話落抱著衿衿轉身就走,快步踏進了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