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容納千人的廣場安靜的針落可聞。
春日的暖陽散發著炙熱的光輝,猶如普照的佛光,揮灑在每一個人的頭頂。
薄蓮葉卻突然覺得頭暈目眩,身體搖搖欲墜。
薄老夫人察覺到她的情緒,眉頭皺了皺,似乎不滿薄蓮葉在如此莊重的場合失態。
薄蓮葉心頭卻滿是不可置信,她是幻視了嗎?那個人怎麼會出現在這樣的場合?
枯榮大師是什麼樣的地位,薄蓮葉跟在薄老夫人身邊這麼多年,心底再清楚不過,可是她看到了什麼?走在枯榮大師身後,和他的大弟子明燈並肩而行的人……不是明鏡是誰。
她絕不可能認錯。
少女穿著灰撲撲的寬大淄衣,腰寬袖闊,圓領方襟,越發映的身材高挑纖瘦,莊重感撲麵而來,風吹衣袂,頗有仙風道骨之感,仿佛下一刻就欲乘風歸去。
她的腦袋上戴了一頂僧帽,五官沒有任何修飾,就這樣直白的展露出來,卻是清水芙蓉、絕世丹青也無法描摹的清麗,讓人驚歎造物主的神奇。
她從容的行走在枯榮大師的身後,和那位素來享有佛中聖子讚譽的明燈師父並肩而行,步履不疾不徐,神態淡定沉穩,仿佛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讓她的心海泛起波瀾,僅僅望一眼,便覺得世間美好的存在。
兩人行走而來的畫麵,實在太過美好,隻是想起身處的環境,又不由得心生不忍。
卿本佳人、奈何入我佛門,豈不是暴殄天物。
這樣的絕世風姿,就該去紅塵中走一遭,那樣的人生、該是何等的精彩。
佛門不是沒有女子,如今修行的居士也是大多為女子,隻是大家從來沒想過,會在枯榮大師的身邊見到這樣的女子,還是如此的年輕美貌,一時大家都有些回不過神來。
直到她在枯榮大師的身後與明燈師父一左一右猶如護法般從容落座,大家才驚覺、不是幻覺!
大家心頭剛升起的旖旎,在枯榮大師接下來的講經中煙消雲散,心中默念一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番懺悔,便全神貫注的投入到接下來的法會中。
在長達八個小時的法會中,薄蓮葉一直心不在焉,不僅又累又渴又餓,這樣的環境中,你連動一下都會覺得是一種罪過,每一秒鐘簡直都是煎熬。
更讓薄蓮葉心亂如麻的是明鏡的出現,她不是回江州了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京州,她知道曲飛台已經蘇醒了嗎?她又為什麼出現在枯榮大師的身邊?
眾多的疑問讓薄蓮葉根本無法靜下心來,她時不時的盯著高台上的明鏡,她竟從始至終沒有晃動一下,猶如入定了般,僅僅這份耐力,就遠非常人能及。
好不容易熬到法會結束,薄蓮葉一刻也忍不了,對兮然交代了一句,便朝著明鏡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然而還沒靠近就沒小沙彌擋了回來,後院重地,閒雜人等是不能靠近的。
“師父。”明燈端著茶水走進了枯榮大師的起居室。
“今日一早,蓮池裡的古蓮開花了,聞衍法師所著的《蓮華經》中有言,佛世難植,如優曇婆羅樹華,時時一有,其人不見。”
優曇婆羅是拘那含佛悟道時,身後為他遮風避陽的那一棵樹種,傳聞三千年開花、開花亦結果,當優曇婆羅開花時,便是佛陀降世之時,三百多年前,聞衍法師前往天竺取經,在聖山上得到一枚優曇婆羅的種子,而那顆樹種,就埋在寺中那一方蓮池之下的淤泥之中,聞衍法師在經書中留下了一則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