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笑吟吟的瞥他一眼,韓蜀立刻不敢多話,轉身去做事了。
帳篷很快搭好,天也徹底黑了下來,每當黑夜降臨,這座島,就成了歡樂的天堂。
那些陰藏的牛鬼蛇神,也都一股腦的冒頭了。
江瑾辰走進帳篷裡,看到明鏡手裡撚著一寸土在思索,他認出這是明鏡不久前在附近閒逛時隨手抓的一把土。
明鏡把那把土推到他麵前,“看看有什麼發現?”
江瑾辰拈起土又是觀察又是仔細嗅,“此地土壤長期被海水侵蝕,氧化鐵被還原成氧化亞鐵,使得此地的土壤呈灰綠色,是一種在海邊很常見的青土。”
江瑾辰仔細嗅了嗅:“我要帶回去做個實驗。”
明鏡笑著點點頭,很欣賞他這種求真精神,想當初江瑾辰可是全能學霸,這種簡單的化學實驗,應該還難不倒他。
江瑾辰揣著土匆匆離去,明鏡喝了口茶,笑眯眯道:“這個地方,可真是有意思。”
帳篷周圍不知聚集了多少雙眼睛,韓蜀命人將明鏡的帳篷包圍起來,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值班。
海岸的另一端,岸邊停著一輛巨大的帆船,船帆上繪製著巨大的骷髏頭,夜色裡十分瘮人。
船艙內,男人握了握拳頭,猛然起身:“必須把老大救出來。”
“不行。”手下趕忙勸阻他:“秋野郎落在華國人手中,誰知道他有沒有把我們的秘密吐露出去,華國人十分的陰險狡詐,這次他們派了個女的過來,何嘗不是有詐?您千萬要沉住氣,不然上頭怪罪下來,你我可都擔待不起。”
男人暴躁的說道:“那就眼睜睜看著老大受苦嗎?”
手下想了想說道:“我派人盯著那邊,隻要尋著機會就將他救出來,在此之前,您千萬不能衝動行事。”
男人猛然扭頭,忽然抓住對方的衣領,一下子就把人提了起來:“我警告你,大哥根本不是賣主求榮的人,我不許你侮辱他。”
手下咳嗽幾聲,被憋得臉頰通紅,“屬下……屬下沒有那個意思。”
男人鬆手,癱坐下來,揮了揮手:“你先出去吧。”
離開房間後,男人臉上的恭敬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臉陰沉。
他招來手下,耳語一番,手下愣了愣,不敢多話,趕緊離開。
男人站在甲板上,回望著身後的船艙,冷笑了一聲。
婦人之仁,能成什麼大事,秋野郎已經不能用了,他必須死。
他回到自己房間坐了一會兒,想起傳回來的情報,冉家商船做主的是個年輕女子,看年齡絕不超過二十歲。
冉家憋了那麼久,就派了個黃毛丫頭來,枉他高看冉騰霄一眼,原來隻會躲在女人背後。
他手指敲擊著桌麵,悠閒的等消息傳來。
這時外邊忽然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男人心底一個“咯噔”下意識有些不安。
他飛快起身走了出去,咕嚕嚕一個人影滾到他腳邊。
他瞳孔驟縮,此人正是被他剛剛派出去的手下。
廢物,連個女子都對付不了,男人心頭湧起怒火。
“利澤,我聽這個小王八說,是你派他去殺我的?”
耳邊落下一道似笑非笑的聲音,卻忽然炸的男人頭皮發麻。
利澤猛然抬頭,男人踏著夜色走了過來,那張臉慢慢的在昏黃的燈光下顯露出廬山真麵目。
利澤穩住心神,驚喜的笑道:“老大,您回來了,剛剛二當家的還說要不惜一切之力救您回來呢。”
秋野郎笑著瞥了他一眼:“是嗎?我看你很是不情願的嘛,難道你不想我回來?”
利澤立刻誠惶誠恐的說道:“老大您誤會了,您不在,咱們這個團隊就如一盤散沙,您回來了,我這心裡就安定了。”
他腳踩上地上男人的臉頰,“此人居心叵測,妄圖挑撥我們主仆的關係,其心可誅。”
腳尖一點,地上的人瞬間沒了氣息。
秋野郎冷笑著勾了勾唇。
這時平成衝出來,看到秋野郎,立刻驚喜的撲了過去,一把抱住了他:“大哥,你終於回來了。”
秋野郎拍了拍他的背:“行了,多大的人了,丟不丟人。”
平成抬起頭,攥緊拳頭,“我要殺了那些人,給大哥報仇。”
秋野郎瞥了眼利澤,利澤有些不自然的移開目光。
“我們屋裡說話吧。”
平成追問道:“大哥,當初你孤身前去華國,要替我們死去的兄弟報仇,此等義舉小弟佩服,如果您不回來,我打算跟他們拚了。”
“二弟還是如此衝動。”秋野郎搖了搖頭:“我此番深入虎穴,雖然遭了些罪,倒是掌握了一些情報。”
站在一邊的利澤眯起眼睛。
平成性子急,立即說道:“什麼情報也沒大哥您的性命重要。”
一邊說一邊給秋野郎倒了杯茶。
秋野郎憋了眼茶杯,唇角微勾:“你可知道,這次商船領隊的女子是誰嗎?”
平成搖頭。
“她是冉博文的女兒,也是冉騰霄姑姑。”
平成哼了一聲:“一個黃毛丫頭罷了,那就讓她有來無回。”
秋野郎挑了挑眉:“那你有沒有想過,冉騰霄為什麼會讓一個黃毛丫頭來呢?換言之,這個黃毛丫頭為什麼心甘情願的來送死?”
平成不屑的說道:“管她什麼原因呢,這裡可是咱們的地盤,還對付不了一個乳臭未乾的臭丫頭,我這就帶人綁了她,聽說姿色不錯,給大哥你暖床。”
秋野郎下意識打了個哆嗦,鎮定道:“二弟,慢著,這件事我們要從長計議。”
這時侯在一邊的利澤忽然開口:“大當家的,屬下鬥膽問一句,您是怎麼逃回來的?對方的守衛這麼鬆懈嗎?既然如此也就不足為慮了。”
平成立刻看向秋野郎:“是啊大哥,利澤說的沒錯。”
秋野郎平靜的說道:“她是故意放我回來的。”
平成吃了一驚:“這是為何?”
秋野郎笑眯眯的:“你說為何?”
“大哥,你有將我們的秘密透露給外人知道嗎?”平成忽然想到利澤之前的話。
利澤目光緊緊的盯著秋野郎,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
秋野郎瞥了眼平成,“你是在懷疑我嗎?”
平成一陣心驚肉跳,立刻說道:“弟弟不敢,隻是這件事關係重大,不過我倒覺得這個小丫頭就是在故弄玄虛,帶著幾個人就敢來這裡,不知天高地厚。”
“不要小瞧她,就這份膽氣大男子都難及。”
平成說道:“那就讓那些人先去試探試探,大哥您先休息吧,等會兒我讓人給您送吃的來。”
平成走出房間,利澤立刻貼過來:“二當家的,您覺得大當家的說的是真的嗎?”
平成利目掃向他:“你什麼意思?”
“人心是複雜的,您把他當大哥,他未必如此,他和那些華國人上了一條船,還能輕易下來嗎?”
平成冷哼一聲:“這些話我不想再聽到,滾。”
當第一縷晨光撕開漆黑的天幕,明鏡彎腰從帳篷內走了出來。
隻見眼前的場麵甚為壯觀。
帳篷四周橫七豎八倒了不少人,韓蜀吩咐人把這些人全部捆起來。
“小姐,這到底是什麼厲害的毒物?”
昨晚小姐給了他一包藥粉,讓他灑在帳篷周圍,那些宵小還未靠近就全部倒下了,不費他們一兵一卒。
明鏡拿起水袋遞給韓蜀,示意他打開蓋子往自己掌心倒。
韓蜀立刻照做。
清水落在白嫩的掌心,撲到如花似玉的臉上,那未施脂粉的肌膚吸附著剔透的水珠,映的五官有一種逼人的清豔出塵。
洗漱之後,明鏡沿著街道緩緩往前走:“一種無色無味的迷藥罷了,昏迷十二個小時就會醒。”
韓蜀也終於明白了,之前小姐給他一包藥粉,讓他放在大家的飲用水裡,他也沒多問,原來是解藥。
小姐可真是心思縝密。
明鏡沒走多遠,就看到一片低矮的茅屋,這裡居住著大量的原住民,他們依舊保持著原始的生活方式。
而在這些茅草屋的外邊,被一圈鐵網圍住,一雙雙麻木又渴望的眼神望過來。
一眼望去,幾乎都是婦女老人和孩子。
明鏡皺了皺眉,韓蜀解釋道:“這座島被海匪占領後,這些原住民就被圈禁了起來,不得自由,終生都不能踏出鐵網,沒有人會管他們的死活。”
明鏡走到鐵網前,那些本來貼在鐵網上的孩子紛紛嚇的後退,仿佛明鏡是什麼洪水猛獸。
隻有一個小女孩大著膽子靠近,她那細若麻稈的手臂很輕易穿透了鐵網的縫隙,抓住了明鏡的裙擺。
韓蜀立刻要喝退小女孩,被明鏡眼神製止。
明鏡彎下腰,笑著用英文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空洞的眼神告訴她,她聽不懂。
接下來明鏡換了十幾種語言,小女孩始終無動於衷。
明鏡揉了揉額角,就在這時小女孩忽然開口:“吃……。”
明鏡驚喜的抬頭:“你會中文?”
小女孩這次聽懂了,有些羞澀的點點頭。
明鏡笑道:“我叫明鏡,你可以叫我姐姐,你現在需要吃的,對嗎?”
她說的很慢很慢,讓小女孩完全有足夠的反應時間。
小女孩點頭。
她的頭發很濃密,卻像從出生就沒有洗過一樣,完全結成了一團亂麻,她的皮膚是一種深深的褐色,眼珠很漂亮,帶著對這個世界的小心翼翼,嘴唇有些厚,乾枯的猶如大旱的河床,都是死皮。
明鏡對韓蜀吩咐道:“拿些吃的過來。”
韓蜀怕她一個人在這裡不放心,明鏡隻是搖頭:“去吧。”
明鏡蹲下來,溫柔的說道:“你的中文還不熟練,姐姐教你好不好?”
小女孩點頭。
這時小女孩看著明鏡身後,瞳孔驟然緊縮。
她忽然“啊”的叫起來,聲音撕心裂肺。
明鏡站起來,緩緩轉身。
麵前站著四個身材精壯的成年男子,手中紛紛握著武器,其中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陰惻惻的笑道:“膽子可……真大,敢一個……人落單,終終於落在我們手上了。”
他的中文說的磕磕絆絆,並不流利。
眼中的淫邪也絲毫不加掩飾,幾乎是流連忘返的盯著麵前的人。
明鏡的裙子被人扯了扯,明鏡轉身,看到小女孩的眼中滿是擔憂。
明鏡笑笑,溫聲安撫:“不要怕,姐姐打壞人。”
男人心想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說笑,這女人真不知該說愚蠢還是無知了。
明鏡問道:“你們是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上。”
“口氣很狂啊,我看你等會兒還笑不笑的出來。”男人狠狠唾了一口,吩咐手下:“給我上,溫柔一點,彆把美人兒弄疼了。”說著自己先猥瑣的笑了起來。
兩個手下迫不及待的往前衝,還沒挨上對方的半片衣袂就被一腳踹了回來,兩人直接癱在地上不會動彈了。
他們甚至沒有看清對方是怎麼出手的,隻感覺眼前白光一閃,人就廢了。
為首的男人吃了一驚,不由得仔細打量了一眼少女。
暗暗心驚,大意了,竟然深藏不露。
男人也不慌,掏出手槍指著明鏡:“看是你的腿快,還是我的槍快。”
那少女隻是微笑著搖了搖頭,仿佛在看一個胡鬨的小孩子。
這種無聲的羞辱令男人麵子掛不住了,扣動了扳機,惡狠狠道:“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你自己走過來。”
明鏡往前走,男人下意識後退一步,想了想,將麻繩扔到明鏡腳邊,“你自己把自己捆起來,快點,不然我一槍崩了你。”
明鏡挑了挑眉:“你確定?”
男人氣的跳腳:“你還能耍什麼花樣……。”
話音未落,眼前風聲一嘯,那麻繩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飛來,卷住了男人的手腕,狠狠一扯,男人便一個趔趄飛撲到明鏡腳邊,一切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男人自己腦子都是懵的。
旁邊的那個手下人已經嚇傻了。
看向明鏡的眼神仿佛在看怪物。
明鏡彎腰撿起掉在腳邊的手槍,那纖細的手指握著漆黑冰冷的槍身,有一種致命的性感。
她的神色怎麼可以那麼輕鬆,仿佛那不是令人恐懼的熱武器,而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玩具。
這一刻,男人望著近在咫尺的絕美麵容,沒來由的恐慌。
隻聽少女溫柔的聲音落在耳畔,像海麵上繾綣的飛鳥,迎著落日徘徊。
“我玩槍的時候,你也許還在母親的肚子裡吧。”
冰冷的槍口抵在了他的太陽穴,男人已經嚇尿了。
“我不喜歡以暴製暴,但有時候,這又確實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扳機扣動。
求生欲令男人拚命的開口求饒,這一次說的是扶桑語,這才是他的母語。
說完他又意識到對方可能聽不懂,絕望的閉上了眼。
“在扶桑、武士精神流傳甚廣,可我在你身上,隻看到了懦弱和愚蠢。”
男人震驚的瞪大雙眼,他聽懂了。
這是無比正宗的扶桑話。
這女人到底是誰?她從頭到尾充滿了神秘感,男人此刻心中隻有深深的畏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