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前?怎麼都來打聽十四年前的事?”老板娘嘟囔道。
薄玉潯犀利的眸光盯住老板娘的臉:“還有誰找你打聽過?”
“我也不知道啊,就昨天,昨天一夥人忽然衝進醫院要找我婆婆,可我婆婆連話都說不了了,我都懷疑我婆婆是不是被他們給氣死的。”
提到這件事老板娘就憋屈,這夥人一看就不好惹,她也沒敢報警,一來就把她趕出了病房,也不知道到底跟她婆婆說了些什麼,她隱隱約約聽到十四年前幾個字眼,還沒敢多聽就被那凶神惡煞的保鏢給喝退了。
這夥人來無影去無蹤,她再進病房,她婆婆是徹底不會說話了,半夜人就走了。
這件事怎麼想怎麼透著詭異。
麵前這個儒雅俊美的男人幾個月前老板娘就見過他,也是來打聽十四年前的事的,那個時候她還沒多想,現在仔細想來,可不就衝著她婆婆來的嗎?
十四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薄玉潯劍眉緊蹙,“那夥人你不認識?”
“先生您可是說笑了,我一個鄉野村婦,可是第一次見到那麼厲害的人物,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就跟電視上那些威風凜凜的黑老大似的,好像我多看一眼就要挖了我的眼珠子,我哪敢多看啊。”
“他們一共幾人?”
“一共五個人,為首的是個年輕男人,長的……挺帥的,眼珠子是藍色的。”
李嬋在一旁聽著,忽然插嘴問了一句:“他說話有口音嗎?”
老板娘點頭:“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我就說哪裡奇怪,他說話口音挺重的,我還以為他是西北那邊的人,現在看,倒是有點像對漢語不熟練的樣子。”
“謝謝老板娘據實以告,十四年前十一月二十二那晚,你不在家吧?”
老板娘要崩潰了,具體到十四年前的某一天,這可難為死她了。
她皺著眉頭仔細的回憶,李嬋提醒她:“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江州是很難見到那麼大的雪的。”
“啊、我想起來了,那時候我娘家弟媳生孩子,我去我娘家伺候我弟媳坐月子了,是我婆婆一個人在家的。”
李嬋禮貌的開口:“今日冒昧打擾了,改天一定登門重謝。”
老板娘盯著李嬋,忽然說道:“你不是……你不是……。”
李嬋笑道:“我叫李嬋,你見到的是我妹妹。”
老板娘恍然:“原來當初他們找的人是你啊。”
李嬋挑了挑眉:“十四年前,老板娘你真的沒見過我嗎?”
老板娘搖頭:“沒見過。”
幾人離開後,老板娘轉身返回靈堂,將近淩晨十二點,小輩們堅持不住回屋睡覺去了,她的幾個妯娌姑子早就不知道躲哪兒偷懶去了,整個靈堂孤零零的。
擺祭品的桌子上,那一遝錢不翼而飛。
她嘲諷的勾了勾唇,“到最後還不是你這個最不喜歡的兒媳婦給你守靈?人啊,就不能偏心眼兒。”
“我的媽呀,你可是給我留了個大麻煩,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夜深了,靈堂裡、女人的絮絮叨叨被嗚咽的北風淹沒了。
“薄先生,這件事您怎麼看?”走出楊家,李嬋開口問道。
薄玉潯的劍眉就沒有鬆開過:“那夥人到底是什麼身份?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楊嬸本身就是一個普通人,她唯一特殊的地方就在於,當年她給蘇音慈接生,而蘇音慈把孩子交給了她,蘇音慈和李嬋失蹤後,楊嬸是唯一一個知道那個孩子下落的人。
除了薄玉潯,還有誰會找這個孩子呢?
難道是蔣春嵐?可她的勢力已經土崩瓦解,她本人也被一股神秘勢力擄去。
難道……
薄玉潯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是這股神秘勢力從蔣春嵐的口中得知了這個秘密,然後想要利用這個秘密威脅他,以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薄玉潯此刻忽然意識到,他好像身處一張巨大的網中,對方能先他一步找到這裡,顯然已經掌握了他所有的行蹤,這到底是一股什麼樣可怕的勢力。
李嬋歎氣:“我們到底還是來晚了,不過我有一種直覺,這個孩子就在四季鎮。”
薄玉潯猛然扭頭看向李嬋:“你是說,這個孩子此刻就在四季鎮?”
“我們先在鎮上找個地方住下吧,此時還需要從長計議。”
薄玉潯在鎮上找了家賓館住下,他給冉騰霄和李嶺分彆打了一個電話,提到了這股找到楊嬸的神秘人,讓兩方人馬幫忙查一下。
一黑一白,一明一暗,調查起來速度很快。
天亮的時候薄玉潯接到了李嶺的電話,這五人確實到過四季鎮,而這五人從四季鎮離開後就消失了,警方多方監控也沒發現這夥人的行蹤,就跟憑空蒸發了一樣。
而冉騰霄這邊帶來的是另一則消息,就在薄玉潯回到江州的前一晚,有一艘從南下駛來的商船,船上有五人形跡可疑,非常符合薄玉潯口中的那五個神秘人,這五人下船之後就消失了,本來這種偷渡的事情,在冉家的商船間縷有發生,雖明令禁止,可耐不住下邊人利欲熏心。
冉騰霄為此勃然大怒,勒令商船負責人必須徹查此事,找到這五個人,並整頓所有商船,從此之後禁止再行這種事,抓住直接嚴懲。
早飯的時候,薄玉潯將手機遞給李嬋,李嬋接過來看了一眼,是一份名單。
“經篩查後,這是四季鎮所有符合年齡的女孩,一共有三十七個女孩。”
李嬋看了他一眼:“你準備一個個找過去?”
薄玉潯無奈道:“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
李嬋從頭看到尾,名單上有電子照片,不是她打擊薄玉潯,這些女孩中,沒有一個看起來像蘇音慈和薄玉潯的女兒的。
但她理解薄玉潯的心情,就算隻有一點點微渺的希望,也要緊緊的抓住。
“吃過飯,我想在鎮上轉轉,今天有廟會,聽說會很熱鬨。”
薄玉潯點頭:“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讓妹妹陪我去就行,我知道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薄玉潯便也不再強求。
“姐。”李娟很興奮的拉著李嬋在人流中穿行,看到什麼新奇好玩的都想買。
看到一個賣糖人的攤位時,李嬋停下了腳步。
她指著其中一個:“我要這個。”
李娟付錢,“老板,兩個。”
李嬋打量著手裡栩栩如生的糖人:“明鏡師父。”
“姐,你知道明鏡師父?”
李娟很驚訝,李嬋在島上的事情並沒有和李娟說太多,因此李娟也並不知道她早已經見過了明鏡,還以為是薄玉潯找到了她。
“你和我講講她吧。”李嬋說道。
“明鏡小姐啊,她可太厲害了。”李娟開啟喋喋不休的架勢,將明鏡以祝家真千金的身份回去,然後被拆穿假千金後又以冉博文女兒的身份回到了冉家,可謂是跌宕起伏,一波三折。
李嬋一直很安靜的聽著,這些事情看起來像是那個女孩做出來的。
“明鏡小姐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她不嫌棄我的身份,在我被祝家趕出去之後,給了我一份工作,讓我照顧她的師妹們,她對我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李娟邊說邊擦眼淚。
“明鏡小姐的師妹們?”
“對啊,她有一個師姐,三個小師妹,姐妹幾個感情非常好,對了,她的師姐就是祝家的真千金,當初明鏡小姐也是為了她的師姐才偽裝自己的身份回到了祝家,她也不算是欺瞞世人,她救了祝家,現在祝家還將她當成救命恩人呢。”
李嬋眯起眼睛,“明鏡小姐今年有多大了?”
李娟愣了愣:“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應該大概或許跟她的師姐一般大吧,十八?”李娟不確定的說道。
李嬋微笑起來:“整個鎮上的百姓都是她的信徒,我們找個人問一問不就知道了。”
然而李嬋一圈問下來,沒有一個人能準確的說出來,就連明鏡是哪一年被抱上山的都沒人知道。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她是冉博文的女兒,冉博文當年仇家那麼多,怕連累到他的女兒,便把明鏡小姐隱姓埋名的藏起來,這樣沒人知道明鏡小姐的年齡和出身,她不就安全了嗎?不得不說冉博文其實做的很成功,明鏡小姐雖然受了些苦,但這些年性命受到了保障。”
這顯然是目前唯一的解釋,但是李嬋卻秀眉緊蹙,這個說法並不能取信於她,但目前她也沒有更直接的證據,隻是一種直覺罷了。
她想,她還是需要更多的時間仔細的查證一下,明鏡的這個師姐應該是唯一知道內情的人了。
——
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新島完成遷移。
它的地理位置非常好,從遠方看,清晨當太陽升起的時候,整座海島被太陽的光芒包圍著,像一顆閃閃發亮的行星,因此明鏡給它取名太陽島。
太陽島的初步基建已經完成,這還需要更多的時間去建設,明鏡領著土著居民們開始墾荒,當然,不能再叫他們土著,她們有了新的名字,叫太陽島居民,以後她們將自詡為太陽氏。
明鏡教他們文字、文字衍生文明,當一個族群掌握了文明,便會從原始生活中脫離出來,邁入文明社會。
這裡的生活每天都很充實,明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閒時吹吹海風,在海邊散步。
然而這樣平靜的生活終於有一日被打破了。
“瓦卡將會派人前往南溪島替換庫哈,聖都那邊一定出了大事,隻是我們現在還不知道。”
秋野郎在等朝聖島的消息傳來。
終於在這天晚上,秋野郎的眼線傳回來最新消息。
“米國將會派出一位公主前往穀雲城,與一位王子聯姻,而這位王子,將會是最終的王儲。”
“可這和庫哈有什麼關係?”懷青問道。
秋野郎看了眼明鏡,“庫哈的一個姐姐嫁給了米國貴族,這個貴族和皇室關係匪淺,恐怕瓦卡就是想要借助庫哈的這一層關係近水樓台。”
“他們的野心還真是不小啊。”懷青諷刺道。
“米國皇室傳承千年,在各小國之間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皇室的公主,自然是一大助力。”一直沉默的明鏡開口說道。
“明天一早卡瓦的人就會到達南溪島,到時候我們該怎麼辦?”秋野郎憂心忡忡:“會不會是奧尼斯搞的鬼?他記恨上我了。”
“不會,他的地位還不能左右局勢,這是一個巧合,秋野郎你留在這裡,明天我會隨庫哈一起去朝聖島。”
明鏡話音剛落,房間裡的三個人齊齊開口反對。
明鏡無奈道:“你們就不怕庫哈脫離了我的掌控,對瓦卡和盤托出,到時候可沒有任何人會救我們。”
“可是你也不能親自去啊,那太危險了。”懷青皺著眉頭說道。
明鏡看向江瑾辰,江瑾辰讀懂了她的眼神,抿抿唇:“我和你一起去。”
“你們兩個都瘋了,那我也瘋了,我也要去。”
秋野郎摸摸鼻子:“那我就留下吧,謹防被人偷家。”
第二天一早,瓦卡派來的人就到了,秋野郎熱情的接見了他。
這人是個粗神經,見到秋野郎就哥倆好的摟肩搭背,秋野郎讓人好好的招待他的手下,帶著人好酒好肉的伺候。
於此同時,明鏡和懷青江瑾辰偽裝成庫哈的護衛,乘船前往朝聖島。
庫哈進到神廟,隻點了一名護衛跟隨,門口的守衛要檢查護衛有沒有攜帶危險品,庫哈一個眼神掃過來,守衛隻能放行。
庫哈走在前往神廟的中央大道上,壓低聲音說道:“瓦卡可沒那麼好糊弄,我巴不得你死,但是彆連累我。”
“庫哈將軍還有大好前程,怎能半途折戟呢?”這是一道雌雄莫辨的聲音,在夜風裡模糊。
庫哈不由得扭頭看了身邊的人一眼,她穿著護衛製服,身板實在過瘦,帽簷下,那張臉有著小麥色的肌膚,五官英氣卻平凡,一眼望去,就是一個十足的普通人。
庫哈怎能不忌憚,一個絕美的少女,是用怎樣鬼斧神工的巧技將自己偽裝的如此天衣無縫的?
他真的懷疑眼前的人會魔法。
“你……到底是什麼人?”
明鏡沒有回答他,因為神廟到了。
庫哈走了進去,明鏡卻被攔在了門外,這裡已經是護衛能涉足的最終儘頭了。
明鏡垂下眼簾,安靜的站著。
庫哈深深的瞥了她一眼,走了進去。
瓦卡的侍衛長亞諾打量了一眼對麵瘦成弱雞一樣的男人,眼底掠過一抹鄙夷。
“庫哈將軍出自最頂尖的野軍作戰隊,他的護衛應該也不普通吧,傑克,你不是一直崇拜庫哈將軍嗎?如果你能打敗他,你就能做庫哈將軍的護衛長。”
那叫傑克的護衛一臉興奮的走了出來。
那少年活動了一下手腕,抬頭微笑起來:“如果他輸了呢?”
亞諾這才發現,這小子長的還挺好看,難不成庫哈有某種特殊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