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要進銀甲衛?”蘭妲看著麵前的少年,心情五味雜陳。
“我知道你不會永遠留在我身邊,但是我沒想到,你會這麼快離開我。”蘭妲心情十分鬱悶。
她當然知道銀甲衛在神篤國代表著什麼,那是聖主的貼身護衛隊,就連大將軍和王子見到銀甲衛都要客客氣氣的。
蘭妲眼珠子轉了轉,悄咪咪說道:“我知道憑你的本事肯定能進銀甲衛,我就想知道那位神秘的聖主到底長什麼樣,你如果進了銀甲衛能不能偷偷告訴我,我保證不告訴任何人。”
明鏡靜靜的看著這位不知道是太過天真還是太過聰明的公主,半晌後她說道:“公主殿下,銀甲衛泄露聖主的隱私,是死罪。”
蘭妲泄了氣,憋著嘴巴不情不願的說道:“好吧,本公主祝你飛黃騰達,前程似錦。”
明鏡行了一禮,就要告退。
就在她即將跨出門檻時,身後傳來蘭妲的聲音:“古哲。”
明鏡沒有回頭,停下了邁出去的那隻腳。
“我以後還能見你嗎?”
女子的聲音帶著一絲小心翼翼,仿佛生怕對方說出她不想聽到的話,煩躁的嘟囔道:“滾吧,快滾,本公主看到你就煩。”
人走遠了,蘭妲鬱悶的趴在桌子上,“待在本公主身邊不好嗎?”
畢竟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啊,人家追求遠大的前程,她又有什麼理由攔著呢?
蘭妲甩了甩腦袋,不想這些不開心的事情,喊來阿霧,又叫了兩名護衛,準備今天好好的逛一天街。
蘭妲忽然覺得有點奇怪,她對阿霧說道:“我怎麼覺得穀雲城到處都是古玩店呢?這裡的百姓這麼愛考古嗎?”
阿霧這個包打聽早就了解的清清楚楚:“因為那位聖主酷愛收藏古董,尤其是花瓶,聖主喜歡什麼,當然神篤國的百姓就喜歡什麼。”
“原來是這樣。”蘭妲走進了一家看起來門頭十分高大上的古玩店。
“呦,貴客登門,令小舍蓬蓽生輝啊。”老板熱情的迎上來。
這位一看穿戴就不俗,可得好好宰一頓。
蘭妲看到兩麵的博古架上擺著不少古董,南麵的牆上還掛著字畫,她一麵走一麵欣賞。
貴為皇室公主,那些宮廷課程之中其中一項就是古玩鑒賞,說實話蘭妲對這些從棺材裡挖出來的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但她現在對這位聖主很好奇,所以決定試著了解一些。
蘭妲看到一個青瓷色的花瓶,在那一堆華麗的鎏金花瓶中並不起眼,但蘭妲卻一眼就看到了它。
她伸手拿起了花瓶,仔細的打量著。
“小姐可真是好眼力,這是來自華國的雨過天晴瓷,自古以來就是帝王貴族的最愛,我偷偷跟小姐說,這可是從華國流出來的,出自月武帝的青陵,絕對有價無市的珍寶。”
蘭妲眯起眼睛:“你當本公……本小姐好騙嗎?月武帝的青陵在七十年前就被盜了,他的陪葬品全部流落海外,月武帝真正珍愛的雨過天晴瓷,現在正在米國博物館裡展覽呢。”
老板有些訕訕,沒想到遇到個懂行的,宰不動了。
蘭妲臉上重新露出笑顏,“不過你這個贗品,成色還不錯,做的足夠以假亂真,老板,開個價吧。”
老板試探著伸出五根手指,蘭妲笑道:“成交。”
“慢著。”一道蠻橫的女聲忽然插進來。
蘭妲眯起眼睛,回頭看去,就看到一個穿著金色錦裙的女孩從門外走了進來。
女孩十八九歲的年紀,眉眼儂豔妖嬈,眼窩有些深,糅雜了東方和神篤人的長相,這是一張美豔至極的混血臉,還混的很高級,讓女孩看起來美的熱烈而奔放,像一團行走的烈火。
蘭妲確定在那天的宮中宴會上沒有見過這個女孩,但看氣質打扮,一定出自上流貴族之家。
老板雙眼唰的亮了,比對蘭妲更熱情的態度迎了上去:“南惜小姐,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阿霧伏在蘭妲耳邊說道:“她是南恩大將軍的外甥女,在穀雲城可囂張了。”
蘭妲勾了勾唇,這可真是什麼牛鬼蛇神都冒出來了。
南惜走到蘭妲麵前,指著她手裡的花瓶:“我就要這個。”
老板一臉為難的看向蘭妲:“這位小姐,您看……。”
蘭妲挑了挑眉,“這位小姐,懂不懂什麼叫先來後到,是我先看上的,你想要,排隊啊。”
女孩柳眉倒豎:“你敢跟我作對?”
“嗬嗬,是又怎麼樣?”
“你……。”女孩臉色漲紅,“你不過一個異國來的公主,憑什麼在本小姐麵前放肆。”
“放肆的是你,本公主貴為公主之尊,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敢在本公主麵前大呼小喝?”
老板傻眼了,這位竟然就是那位聯姻的異國公主。
這兩位可都得罪不起啊。
南惜揮了揮手裡的鞭子,怒喝道:“找死。”
話落一鞭子就往蘭妲身上抽。
蘭妲沒想到這個女孩脾氣如此火爆,上來就動手,兩名護衛立刻上前攔住南惜的鞭子。
蘭妲從來神篤國開始,就一直忍著,沒想到如今還要受一個年輕女孩的鳥氣,什麼大將軍,什麼聖主,都見鬼去吧。
蘭妲擼起袖子,衝上去就給南惜兩個響亮的大耳光,“本公主今天就替大將軍好好教訓你,讓你明白什麼是尊卑。”
南惜被打懵了,發瘋般朝蘭妲撲過去,蘭妲不讓護衛插手,和南惜扭打在一起,女人打架嘛,左不過扯頭發咬人,不過蘭妲不吃虧就是了,她的彪悍作風把所有人都嚇傻了。
最後南惜光榮掛彩。
蘭妲冷哼一聲,整理了一下發皺的衣裙,“走,我們現在就去將軍廟,我倒要看看南恩大將軍給我個什麼解釋。”
話落帶著護衛氣勢洶洶的離開了。
南惜氣到發瘋:“賤人,我要活剮了你。”
她的護衛提醒她:“小姐,蘭妲公主找大將軍告狀去了,要是她說些對您不利的話……。”
南惜顧不得頭皮疼,爬起來就往將軍廟跑。
一個異國公主,憑什麼忽然冒出來做國後,她的舅舅是大將軍,整個神篤國,她才是地位最尊貴的女子,也隻有她才有資格成為未來國後。
想到那個一身白衣的男子,南惜便嫉恨的發瘋,她憑什麼。
南恩大將軍忙的很,當然沒時間管兩個小女孩爭風吃醋,他沒出麵,讓他的管家給蘭妲賠罪,並當著蘭妲的麵狠狠教訓了南惜。
蘭妲捧著一大盒子珠寶,高高興興的出了將軍廟。
這件事很快傳到了國後耳裡,國後滿意的點頭。
“南惜這丫頭,總還是有點用處的,有些種子一旦埋下,便隻等時間生根發芽了。”
“母親,您何不讓我娶了南惜那丫頭,這樣南恩豈不是為我們所用?”
“你以為僅靠一門姻親就能籠絡住南恩嗎?愚蠢,我也不會把寶壓在他身上,他是不可能幫我們的。”
阿丘不解,但看國後沒有解釋的意思,便不再追問下去。
“布爾那裡,他已經答應了我的請求,接下來就開始布局,首先我們要先安插人進聖廟,那裡必須有我們的眼線。”
“母親已經有了主意?”
“每年的十月一日,是銀甲衛選拔的日子,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阿丘不可置信道:“那可是銀甲衛。”
令人聞風喪膽的銀甲衛啊。
——
十月一日這天,在穀雲城最大的演武場,舉辦著一年一度的銀甲衛選拔大賽。
大賽並不對外公開,報名者不限,隻要能闖過三關,經過最終審核,便能入選銀甲衛。
銀甲衛是神篤國所有男兒的夢想,很多人從一年前就開始準備,今年報名人數已經超過了一萬。
而一萬人中,根據今年官方公布出來的人數,隻選兩位。
真真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銀甲衛的人選要能文能武,因此第一關是文化考試,考試時間分為三天,分批次考試,為了防止泄露考題,每一場考題都是不同的。
考試的內容呢,上到天文下到地理,語言高數詩詞佛經都會涉獵,通常在這一關,就能刷掉百分之八十五的人了。
第二關是武試,以抽簽決定對手,兩兩對戰,通常這一輪會刷掉剩下的百分之十五裡邊的一半人。
剩下的百分之七進入第三輪,最終關。
這一關通常是最神秘的,他們被關在一個房間內,經受著勇氣和忠誠的考驗,對於那些被刷掉的人來說,這一關通常是諱莫如深的。
最終從房間內走出來的有兩個人。
選拔官看了眼名冊:“古哲、蒙蒂,恭喜你們加入銀甲衛。”
十月七日,銀甲衛最新人選出爐,是兩個年輕人,從此之後,他們的家族將以他們為榮。
“從現在開始,你們的生命將不再屬於家族,也不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聖主,你們將拋棄愚蠢、無知和弱懦,以智慧、忠誠、勇敢守護聖主,這將是你們至死無悔的使命。”
“是。”兩人單膝跪地,齊聲開口。
“很好,從今天開始,你們將拋棄你們的過往,聖主會賜予你們新的名字。”
這天淩晨,明鏡踏進了最神秘的聖廟。
這裡安靜的仿佛時空靜止了一樣,讓人不由自主的心底升起一股恐慌。
明鏡安靜的走在中央大道上,很快,她就要見到那位最神秘的聖主了。
走進輝煌的大殿,這裡燈火通明,三層樓高的巴洛克建築富麗堂皇、牆壁上色彩豔麗的壁畫極富視覺衝擊力,充滿了自由又神秘的氣息。
明鏡沒有多看一眼,恭敬的垂下眼簾。
這個大殿中,雖然沒有看到一個人,但有不下十雙眼睛在暗中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漫長的等待中,她和蒙蒂就這樣垂著腦袋一動不動,仿佛入定了一般。
能走到這一步的,都不是普通人,她的這位同期,似乎更能適應這樣的場景。
不知過了多久,明鏡聽到一串極為輕盈的腳步聲,一縷幽香似有若無的飄盈鼻尖。
垂落的眼睛輕輕眯起,明鏡不動聲色的想。
這是舌蘭香,它的本體舌蘭草通常和雲龜相伴相生,雲龜是一種十分罕見的海龜,隻活在傳說中,從未有人見過,它生活在大海的最深處,是最長壽的龜種,舌蘭草長在雲龜的龜殼縫隙中,相伴相生。
根據古醫經記載,舌蘭草比千年人參還要珍貴,不僅有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還能延年益壽,古時候有一個漁民偶然捕到了一隻雲龜,這隻雲龜渾身散發著奇香,在他的龜殼縫隙間,長著一種紫色的草,香氣就是從紫草身上散發出來的,漁民覺得奇怪,便把海龜放生了,回去後,漁民在自己的口袋裡發現了那株紫草,一個路過的遊方郎中偶然看到這株紫草,要花百金買下,漁民不應,自己把紫草吃了,曆史記載,他本身患有絕症,吃了紫草後,不僅絕症消失了,他本人活了三百多歲。
這紫草便是舌蘭草,雲龜有多難得,舌蘭草便有多珍貴,自古以來,從未有人見過真正的舌蘭草。
但是古醫經中有明確記載,舌蘭草的奇香就在這個奇上,它和珈藍香有些相似,沾之經年不散,但比珈藍香味道要更加馥鬱,珈藍香致幻,而舌蘭香、惑心。
那人在側殿的珠簾前停住了,良久後響起一道溫柔的聲音,那是一種讓人想起童年母親的懷抱一般的溫柔,在奇香的蠱惑下,很輕易就會淪陷。
“你們就是今年新進的銀甲衛?”
明鏡聽過最好聽的聲音莫過於曲飛台和桑落王子,但這道聲音,區彆於男聲的磁性低沉,有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婉約柔媚,於柔腸百結間,令人無限沉淪。
即使前方是地獄,也會心甘情願的踏赴。
聖主是個女人。
明鏡腦袋垂的更低,和蒙蒂齊聲開口:“屬下見過聖主。”
“好孩子,起來吧。”聖主的聲音含了一抹欣慰的笑,仿佛看到自家的孩子成才了。
明鏡和蒙蒂起身,卻依然垂著腦袋,不敢亂看。
明鏡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她知道是聖主在觀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