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來到神篤國後,那些對聖主的歌功頌德,此刻隻覺得是那麼的諷刺。
然而南惜的鞭子並未抽到她的臉上,被一雙忽然出現的手抓住了。
避免了她被毀容的命運。
蘭妲看著忽然出現擋在她麵前
的背影,隻覺得熱淚盈眶。
南惜怒目而視:“你算個什麼東西,敢攔本小姐的鞭子?”
那是一個黑衣少年,抬頭時,眼神淡淡的瞟過來,南惜忽然遍體生寒。
她咬牙切齒:“你給我滾開。”
少年猛然扯了一下鞭子,南惜一頭就朝床腳的柱子上撞去,直撞的她頭暈眼花。
南惜明白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張嘴就喊,然而還未來得及發出聲音,嘴裡就被塞了個東西,她所有的聲音都被堵了回去。
下一刻,被反剪了雙手,繩子捆縛雙腕。
少年這才轉身,看著躺在床上的蘭妲,“還好嗎?”
蘭妲哭著搖頭:“你快走,不要管我,不然你會死的。”
他現在是銀甲衛,救她就是背叛聖主,聖主是不會放過她的。
她不能拉著古哲一起死。
少年蹲下身,擦去她眼角的淚珠,“我不會讓你死的。”
蘭妲隻是搖頭,推搡他:“不要管我,你快走啊。”
桑落王子就在這個房間裡,此刻正注視著這一幕,古哲再不走,他們兩個就要死在這裡了。
少年緩緩起身,“王子請現身一敘。”
桑落王子從珠簾後踱步而出,微笑道:“古哲……哦不現在應該叫你阮阮,你為了這個女人,要背叛聖主嗎?”
男子的語氣十分溫柔,卻隱含著壓迫感,普通人承受不了,明鏡可不會怕。
“國後和阿丘王子早已不是你們的對手,你們完全有更好的解決辦法,為什麼要白白犧牲一條無辜的生命?”
“阮阮這麼聰明,可猜得到?”
“在下何德何能,勞駕王子親自設局,試探我的忠誠度,結果您親眼看到了,滿意嗎?”
桑落王子歎息一聲:“阮阮,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滿意。”
明鏡抽出腰間的短刀,一個箭步逼近過去,將短刀橫在他的脖頸動脈處。
暗處殺機浮動。
桑落王子依舊從容不迫,甚至連唇畔微笑的弧度都是那麼的完美無缺。
“阮阮,你要殺了我嗎?”
“不要叫我阮阮。”明鏡冷冷的說道。
“我知道,你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你的刀永遠也沾不了鮮血。”
男人漆黑的眼珠看著她的時候,裡邊有深情的暗流在湧動。
刀尖逼近一寸,刺破細嫩的肌膚,有血珠沁出來。
“不要以為你很了解我,我告訴你,我殺過的人,比你吃過的鹽還要多。”
“是嗎?”男人不以為意:“你真的很可愛。”
蘭妲盯著桑落王子的眼神越來越不善。
明鏡知道,跟他來這一套是沒用的,她也不可能真的殺了桑落王子。
跟一個厚臉皮的男人實在沒什麼好說的,明鏡收起短刀。
“權勢之爭,無可厚非,但謀之道有陰有陽,國後的醃臢手段是她為人之卑劣,你們若以牙還牙又有何區彆,左不過一丘之貉,以累累白骨登上高位,你就真的能安枕無憂嗎?”
明鏡冷冷的盯著他:“你們不過是享受著將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樂趣罷了,既如此,我就滿足你。”
桑落王子終於皺起了眉頭,“你……。”
一個字剛出口,身體便晃了晃。
那些暗中的銀甲衛並未現身,桑落王子笑著搖搖頭:“我竟然第一次栽到一個……年輕人的手裡。”
“是你太自信了,王子殿下,您就好好享受吧。
”
明鏡把他扔到床上,蹲下身解開了南惜手上的繩子:“南惜小姐,這不是你夢寐以求的嗎?”
南惜雙眼發亮。
明鏡帶著蘭妲從後窗跳了出去。
她前腳剛走,後腳南惜就迫不及待的朝桑落撲了上去。
然而下一刻,南惜就被一腳踹到了地上。
南惜顧不得屁股疼,不可置信的抬頭,就看到那剛才還“體力不支”的男人慢悠悠的從床上坐起身,抬起手指,輕輕彈了彈衣袍上的灰塵。
那是剛剛差點被她碰到的地方。
“王子殿下……。”南惜意識到什麼,渾身顫抖。
“殿下。”兩個銀甲衛從天而降,恭敬的彎腰。
“你們做的很好。”桑落微笑。
兩人垂著腦袋:“這是屬下的職責。”
桑落緩緩起身,走到南惜麵前,失望的搖了搖頭:“告訴我,國後答應了你什麼?”
南惜臉色唰的白了,拚命的搖頭:“我不懂王子殿下您是什麼意思。”
“跟愚蠢的人說話就是麻煩。”桑落王子懶得再理她,對手下說道:“阿丘王子在哪裡?”
想到什麼,桑落王子忽然笑了笑,擺擺手:“罷了,既然她不喜歡陰謀,那我們就來陽謀吧。”
國後正在焦急的等消息,隻要蘭妲一死,她就把這盆臟水潑在桑落身上,布爾已經帶兵藏在了宮中,隻要她一聲令下,布爾會立即帶兵進入國主的寢宮之中,逼國主禪位阿丘,她再以國主的名義發布罪昭,緝拿殺人凶手桑落,至於聖主那邊,她已經讓內應想辦法在聖主的飲食茶水之中下入劇毒,到時候裡應外合,不管桑落還是那個賤人,一個都跑不了。
這時宮門口的護衛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國後,不好了,桑落王子帶兵攻進來了。”
國後愣了愣,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
眨眼間,桑落王子走了進來,他一身潔白的長袍風清月朗。
國後驚怒交加,將一個琉璃杯砸落在他的腳下,“桑落,你敢帶兵逼宮?”
桑落搖了搖頭:“其實我並不想走到這一步,是國後您,太著急了,既然早晚有這樣一天,那不如就現在吧。”
國後開始恐慌起來,扯著嗓子大喊:“來人,來人啊。”
“國後是在等布爾將軍嗎?很可惜,布爾將軍他再也不會來了。”
桑落擺擺手,手下將一個盒子抱上來,當著國後的麵打開。
當看清裡邊是什麼東西的時候,國後妝容精致的臉瞬間變的慘白,驟縮的瞳孔中滿是驚懼。
“不……。”
桑落長歎一聲:“布爾將軍一生忠勇,沒想到遲暮之年竟做出如此糊塗之事,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國後呆呆的坐著,“我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臨的,隻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啊,你這個野種,你憑什麼騎在我兒子的頭上,你當年就該死在那場海難中,你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要搶我兒的王位?”國後歇斯底裡的大吼。
殿中的人全部退了出去,隻有國後和桑落王子兩個人。
桑落王子的目光像是在回憶著什麼:“我時常會做噩夢,夢到那一夜的海上風暴,我拚命的喊阿母,可是阿母為了護我,被風暴卷走了,我抱著一塊浮木,在海上漂了三天,那種暗無天日的絕望,養尊處優的國後大概永遠也體會不到吧,沒關係,你有幾十年的時間來體驗。”
“我不會殺你,也不會殺你的兒子,我要讓你們看著,看著你口中卑賤的野種登上高位,掌握權柄,成為這個國家的主人
。”
國後絕望的跌坐在地上。
桑落王子走出國後的宮殿,分明是豔陽高照,他卻感受不到絲毫的暖意。
十一月了,穀雲城已經踏入了冬天,每一年的寒冬都格外的漫長。
隻有四季如春的地方,才能養出那般溫暖善良的人吧。
一夜之間,神篤國的天就變了。
但對普通百姓來說,卻沒有什麼分彆,在他們心中,桑落王子早已是王儲的最佳人選。
蘭妲公主的行宮之中,蘭妲撲在明鏡懷裡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聖主會不會追殺你?要不我們現在就跑吧,我們去北邊,我聽說華國很安全,我們就去華國,再也不回來了,我有很多錢,足夠我們隱姓埋名過一輩子了。”
蘭妲是有私心的,這一刻,她是真想和麵前的人私奔了。
跑到一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安安生生的過一輩子,什麼公主國後的尊榮,她都不要了,她隻想和心愛的人在一起。
明鏡歎了口氣,雙手撐著她的肩膀,將她拉離開懷抱,直視著她的眼睛。
“公主,你冷靜點,我們現在哪兒也去不了。”
蘭妲哭的更傷心了:“那個桑落王子比阿丘王子還要可惡一萬倍,我以前真是瞎了眼,覺得他是個好人。”
“這個世上,隻有你最好,你已經救過我三次了,你真的不怕聖主殺了你嗎?你救我就是背叛他,他怎麼可能容忍背叛。”
“她不會殺了我的。”明鏡沒有解釋太多,哄睡了蘭妲公主,她離開行宮,回了聖廟。
中央廣場上,圍聚了一圈人,明鏡走過去,就看到蒙蒂光著上半身跪在那裡,正在遭受鞭刑。
天吳悄悄走到她身邊,小聲說道:“這就是叛徒的下場,會一直鞭刑,直到血儘而亡。”
明鏡看了一眼,轉身就走,天吳趕緊追上來:“阮……你等我啊。”
天吳是明鏡在朱雀部認識的同僚,一個有些跳脫的黑客高手。
“你乾什麼去了?我一連幾天都見不到你人影。”
“辦事去了,你找我乾什麼?”
“嘿嘿,你前幾天不是還找我打聽一個人嗎?有消息了。”
明鏡看了眼四周,把他拉近了房間裡。
天吳在她的房間裡轉了一圈:“老大對你真好啊,給你這麼豪華的單間。”
“說。”
天吳咳嗽一聲,小心翼翼的說道:“你先跟我說,你找這個人乾什麼?”
“欠我錢。”
“多少?”
明鏡瞥他一眼。
天吳摸了摸鼻子:“我得看這點錢值不值得冒險。”
“你不說我找彆人去問。”
“行行行,你給我洗一個月襪子,我就跟你說。”
“成交。”
天吳搓了搓雙手:“你是知道的,咱們銀甲衛管理森嚴,是不準私底下過從甚密的,但我當你是兄弟,就跟你掏心掏肺了。”
天吳緊張的咽了口唾沫:“其實你要找的人,就在聖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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