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姝將那五爺的話記在了心上,她以為能聽到這些就算不錯了,沒想到男人從櫃子裡拿了個木質的模具出來,放到了她手上。
“就是這個。之前李榭給了我一個小樣,我還沒當回事,如今造出來個大的,沒想到這般好使。”
他說著,把著俞姝的手擺弄了一下木槍。
“怕嗎?”他問她。
俞姝搖搖頭。
虞城的軍/火/庫她也去過,而且哥哥曾給她挑過一支趁手的,演練過兩次。
但虞城那邊,並沒有似這新火器一樣不大不小的火/槍。這槍配上訓練有素的士兵,真的可以組成一支突擊的軍隊。
但她忍不住向那五爺看過去。
他就這麼說給了她,真的......不防備她了?
俞姝怔了一會,推說身子乏了,今晚就不去深水軒了,要回淺雨汀休息。
男人的氣息過於充斥在她的鼻息中,她眼下隻想緩口氣。
男人沒多問,讓她回去好生歇著,但合了正在看的書冊,道要親自送她回去。
俞姝訝然,“五爺不忙嗎?”
他道,“天寒地凍的,你眼睛又不好,萬一摔著怎麼辦?”
他說著,執意送她去了,一路用自己的大氅裹著她,一直送到了淺雨汀門口。
俞姝從他懷中掙出來,攆了他,“五爺回去吧。”
他卻將她攬回懷中,輕吻在她發間,“你好生歇著,若是身子不舒坦了,隨時讓人告訴我,不然我可不放心。”
淺雨汀開了門,穿堂風撲了出來,將廊下山雀的叫聲也送了出來。
男人走了,俞姝站在門前愣了愣。
他不忙嗎?這點小事也要管?
淺雨汀,山雀近日好了不少。
懂鳥的人確實不一般,三下兩下就給扭轉了傷情,開始便好起來。
但山雀有了精神,越發不願意呆在籠子裡。
就好比眼下,俞姝在廳裡坐了一會,換了衣裳就去廊下給它換水,被它一下啄到了手上。
手被啄得疼極了,她收回手怔了一會。
薛薇走過來,佯裝要打那鳥兒,“忒般沒心沒肺,要不是姨娘,你可早就被野貓叼去!”
山雀不懂她的話,啾啾兩聲,又喝起了俞姝新換的水來。
薛薇要給她瞧瞧手,“姨娘手破沒破?要不要奴婢拿些藥膏來?”
“不必。”俞姝搖了搖頭。
隻是在那山雀的一陣嘹亮啾鳴中,在廊下站了許久。
突然有腳步聲近到了眼前,她不想嗅到的男人的氣息,再次裹了過來。
“外麵這麼冷,怎麼站在廊下?不是說身子乏了嗎?”
她抬頭向他看去,不明白這五爺怎麼又來了?
他卻替她搓了手,“手都變冷了,快些進屋吧。”
他拉了她的手要進屋,低頭看到了手指紅彤彤的一小片。
“被雀兒啄了?”
他要抬了她的手湊近看,俞姝卻收回了手去。
“沒事。”她說完,轉頭回了房中。
五爺微怔,細品她略顯低落的情緒,低聲問了薛薇一句。
“誰惹姨娘不高興了?”
薛薇回道,“約莫是那雀兒了,姨娘被啄了手,站在廊下半晌,奴婢瞧著神情就有些不太好了。”
男人似懂非懂,回屋見她垂頭倒茶,輕聲問她。
“不懂事的山雀,傷了我家阿姝的心了?”
他說著,見她低頭不語,以為猜中了。
“莫要傷心,那是野雀兒,未經馴化,不若是想要養起來,就讓師傅替你馴一馴......”
話沒說完,俞姝就笑了起來。
“五爺在說什麼呢?婢妾會因為一隻雀生氣嗎?而且性子野也沒什麼不好,它本就不該在籠子裡,不是麼?”
五爺說那也是,上前攬了她的肩頭。
“既然不肯馴養,那就彆去碰它,等到春暖花開了,放它飛了便是。”
俞姝聽了,抬起頭來看向那五爺。
“是啊,五爺說得對,本就不該與它親近。”
她說完,便低頭摸到了茶盅,把茶水飲了。
外麵山雀的啾鳴聲停了下來。
室內靜了一靜。
五爺莫名覺得她還是不開心的,至於到底為何,卻不甚明白。
他揭過這茬,問她,“是不是病了?我總不放心,要不要讓大夫來給你瞧瞧?”
俞姝說不用,“婢妾這會就想睡覺,約莫睡一覺就好了。”
男人想起昨晚確實鬨得厲害了些,輕輕摩挲了她的肩頭,“那就早些睡吧,若是不舒坦了,可不能瞞著我,讓丫鬟去冷武閣報給我。”
俞姝胡亂答應了,男人又回了冷武閣。
周嬤嬤卻在這時到了,端了滿滿一盅苦味甚重的滋補的湯藥給她。
“是夫人從庫房裡用了好藥熬製的,助孕的用途,姨娘快趁熱喝了吧。”
俞姝聞到那藥味,嘴角扯了下去。
她當然不想喝,但周嬤嬤非要親眼看她喝完,再回去複命。
旁人家裡,這般正房送來給妾室的,必然是避子的湯藥,在定國公府,完全反過來。
俞姝心下冷了下來,笑了一聲,“是得趁熱喝了,早日替五爺誕下子嗣,五爺和夫人便都放心了。”
周嬤嬤說正是這個道理,“姨娘就是最明事理的人。”
俞姝端起那看不見的苦藥汁,一仰頭飲儘了。
周嬤嬤滿意地離開,回話去了。
薑蒲進來,問她要不要吃塊糖改改口,俞姝拒絕了。
在這苦藥汁裡,俞姝隻覺得心下沉靜了下來。
她坐在交椅上揉了揉額頭,斂了心神琢磨自己的事情。
她不免擔心自己避孕香囊的藥效,敵不過宴夫人的助孕湯劑。
而且姚北替她做好的香囊,輪換著也用了好些日了。
她思量著再去一趟海生藥材鋪,順便了解一下近來的情況,畢竟這次林驍他們著實抓了不少人進冷武閣。
她正想著,楚遠書遞了信,說明日過來看她。
第二天,楚遠書果然到了。
“聽聞姨娘在學藥理,我也尋了幾本書冊給姨娘送過來。”
她送來的書冊更好,那圖樣是用特殊的筆畫出來的,用手細觸,可以摸出紋樣的模樣。
俞姝謝過她的貼心,一時間倒也不知道用什麼回禮。
楚遠書笑道不必,“我還要姨娘回禮作甚?等姨娘眼睛好了,同我一道出去賞花賞月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