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追到了這裡,不留下反而要生事端。
俞姝安置他們在了莊子的跨院,讓自己的暗衛全都裝成莊子上的人,暗中留意。
沒多久,就有侍衛跟她回稟。
“王姬,這些人看似是過路富商的打扮,實際上守衛頗為嚴密,也有暗衛暗藏其中。”
能養得起暗衛的,哪裡能是普通人?隻怕也是有名有姓的人,但卻不肯暴露於人前。
俞姝暗暗猜測了一番,不敢確定什麼,更不敢輕易動手,畢竟她身邊孩子們太多了。
她雖然有不少人手,但顧及到孩子們的安危,不可以硬碰硬,最好的辦法,是弄清楚對麵的身份和目的,如果真是誤打誤撞來的,那麼他們肯自行離去就再好不過了。
連陰雨下個不停,外麵的道路泥濘了起來,遠離城池的山莊在雨幕中,仿佛一個被隔絕起來的島嶼。
孩子們並沒有察覺什麼不妥。
暮哥兒同林驍的雙胞胎,年歲相差不大,沒一會便熟絡了。
隻不過暮哥兒小人兒是個謹言慎行的做派,反倒是林家雙胞胎,脾性隨了宋又雲,溫溫和和的,圍著暮哥兒打轉。
宋又雲想同大女兒林巧之好生說兩句話,但巧之躲著她,根本不肯同她相見。
直到俞姝尋到她,她才不得不從林巧之門前離開。
簷邊落下雨做的珠串,咕咕嚕嚕地滾落在地上。
在雨聲的掩蓋下,俞姝將前來借宿的那些人的不妥之處說了。
她一出口,宋又雲便睜大了眼睛。
“王姬的意思是,對麵很可能是勉軍的人?”
在英州這等俞軍治下的地盤,這等小心地不肯顯山漏水的人,多半是趙勉的人。
再者,從英州南下便是勉軍地盤,他們很可能是借道此地,隻是被大雨阻隔。
“他們約莫還沒有發現我們,我們先把身份掩藏起來,他們十有八九要來打聽,我們不要說漏了嘴。”
宋又雲畢竟是城司的細作,這些事情對她不成問題,兩人商議了一番,有了說辭。
果然沒過半個時辰,跨院那邊,便有人以借炭燒水的名義,過來打聽。
宋又雲打發人給他們送碳,順口就把說辭說了。
跨院的人打聽了話,告訴了先前的幕僚打扮的人。
此人喚做章先生,這章先生聽了,進到了房中。
有人坐在床上閉目養神,正是俞姝先前看到的,這一行人中的主家。
男人臉色淡白,章先生怕吵著他似得,近前才小聲問了一句。
“您醒著麼?”
男子“嗯”了一聲。
“什麼情況?”
章先生連忙說了。
“這田莊主家姓韓,主子便是今日咱們撞見的那個娘子的姐姐。這韓娘子和其姐姐大韓氏帶著孩子準備一道回娘家,剛聚在此處,便遇上了大雨,也同咱們一樣耽擱在了這裡。”
“她們家中的男人呢?”男子問了一句。
章先生立刻道,“都不在。大韓氏的夫婿是個上了年紀的讀書人,夫家在北地,並不曾跟隨。至於咱們遇見的韓娘子,夫婿曾在朝廷軍中服役,征戰沙場,多年無蹤影了”
章先生說著,瞧了床上的男子一眼。
“王準備如何?”
那男子在這聲裡,慢慢睜開了眼睛。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領兵偷襲虞城失敗,反被五爺所傷的勉王趙勉。
趙勉此刻受了傷,倚在床頭。
他聞言問了那章先生一句。
“這些女人孩子,果真沒什麼異常?”
章先生說沒有,“暫時是沒發現。”
趙勉稍稍鬆了口氣。
他被傷之後,不敢再在軍中逗留。
自己的父親袁王,還有襄王,甚至皇帝趙炳,都是死在定國公詹司柏手上。
此人用兵非常獨到,今次自己偷襲失利被他所傷,若是再停留下去,他有種不好的預感,仿佛也要被此人擒賊擒王了。
他隱藏了身份,借道英州回自己的領地。
隻不過傷勢未愈,趕路兩日太過疲累,恰又遇上大雨。
他吩咐幕僚章先生,“隻要這些女人孩子沒異常,先不用理會她們,等雨停了再說。”
雨下了整整一夜,翌日清晨,雨勢終於小了下來。
雙方都把身份隱藏的很好,誰都探不出來誰。
俞姝這邊都是女人孩子,不想同他們多牽扯,就讓人過去問他們何時啟程。
趕緊送走了的好。
然而,趙勉一行本來是準備離開的。
但趙勉傷勢突然重了起來,起了高燒,此時是走不了了。
他躺在床上由著隨行大夫替他換藥,吩咐章先生。
“同韓家人說一時走不了了,若是他們非要趕人,便不必留情了。”
章先生曉得,自然是自己的王最是要緊,當下人還沒去,便做好了要下手的準備。
不過他還是親自要求見俞姝。
俞姝想了想,也見了他。
章先生便把想要繼續停留的話說了,說昨日下雨,主家感了風寒,想再歇兩天。
他留意看著對麵女子的神色。
然而對麵的韓娘子,好生想了一會。
“這也難怪,我家小孩子也有著涼的跡象,一時也走不得了。既然如此,那你們便多留幾日吧。”
她沒拒絕,章先生意外,但也鬆了口氣。
他們不過借道此地,並不想大動乾戈。
俞姝回去之後,宋又雲也問了她。
“怎麼不讓那些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