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這樣喜歡人的?
就他這喜歡人的方式,她這孫媳婦能看上他就怪了!
要麼就是根本沒這個心上人,是他隨口拿來搪塞她的,但齊老夫人覺得這個可能不大,她這孫兒不是那種為了讓她安心就會拿謊言哄騙她的人,想來,還是他讀書讀傻了,不知道怎麼追姑娘,倒是跟他祖父一樣……齊老夫人覺得頭疼。
她這孫兒打小就沒讓她擔心過。
沒想到在追心上人的路上竟是如此一竅不通,還得她這個老太婆出手,她在心裡唉聲歎氣,想著回頭等因因走後,還是好好跟他聊一聊。
媳婦是要追的。
這每日呆在家裡,難不成靠心靈相通?
她心裡想著這些,嘴上卻沒說這個,隻是交待道:“你老師還有從前照拂你的幾位大人那邊記得送點東西過去,你如今能走到這,他們對你的幫助不小。”
齊豫白應好。
又聊了一會。
晏歡過來傳話,說是可以用膳了。
齊老夫人便像從前似的,由兩人一左一右扶著往外間走去。
桌上有不少蘭因喜歡的金陵菜,這是齊老夫人特地吩咐的。齊老夫人一邊給蘭因夾菜,一邊問,“我聽晏歡說,這幾日你總送宵夜過來?”
蘭因每次派人送過來的東西都不少。
除去齊豫白的份額,齊老夫人自然也是有的,隻是齊老夫人睡得早,一次都沒吃到,她也是今早才從晏歡口中得知此事,又問了豫兒便知她這麼做是因為什麼,這會她與蘭因說道:“你不用和我們這麼客氣,我讓你來是想著與你親近。”
說著又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齊豫白,“你個呆子,以前也沒有那麼不通人情世故,如今怎麼犯了傻,你妹妹來家裡吃頓飯,她不好意思,你也由著她?居然還讓你妹妹給你送了幾晚,你也好意思!”
蘭因見齊豫白又因為她受了一次“無妄之災”,心中歉然之餘忙跟齊老夫人說道:“不是客氣。”
“您和兄長待我好,我自然也想待你們好。”兄長說慣了,蘭因如今也不會覺得磕磕巴巴了,她邊說,邊用公筷給人夾了一筷子鹽水鴨,“再說我夜裡也要吃的,做一份是做,做三份也是做。”
她語氣溫和。
明明是不肯欠旁人,可她這樣說,卻讓齊老夫人覺得舒坦極了,於是那些話也就不好再說,隻能親昵又無奈地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道一句,“你呀。”
“你既然這樣說,我也就不管了,隻你彆慣著他,也無需費心,有什麼剩下的東西給他拿來便是,他不挑食。”
她跟蘭因說。
蘭因嘴上應好,心裡卻是不肯讓齊豫白這樣將就的。
“彆總給我夾,你自己吃。”齊老夫人見蘭因顧著給她夾菜,自己卻沒吃多少,忙攔了人,等人乖乖應好,吃起飯,她看著燈火下麵龐猶如上好美玉的蘭因,當真是越看越覺得歡喜。
隻是她對蘭因的喜歡有多少,對那並未謀麵過的成伯府世子以及她那位胞妹的嫌惡便有多少。
好好的姑娘被他們這般糟蹋,要她那位老姐姐在這,恐怕拆了蕭家的心都有了,也不知道她那老姐姐知道沒,隻這到底是蘭因的私事,她也不好多問,心裡又想著,也不知道蘭因日後還想不想嫁人,若是想的話,她可得好好幫她參謀一番,絕不能再讓她被人欺負了。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齊老夫人也清楚如今與她說這些隻會讓她覺得難過,自是不會多提,一頓晚膳吃完,蘭因陪齊老夫人又說了會話便先離開了。
等她走後。
齊老夫人看著也想告辭的齊豫白,卻讓他留下。
“你們先出去。”
她讓衛媽媽領著其他丫鬟先退下,等屋中隻剩下他們祖孫,她方開口說道,“你過來坐。”
先前蘭因坐在她身邊,齊豫白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遠不近的距離,此時聽祖母發話,他也從善如流站了起來,走了過去。
“祖母有何吩咐?”他問齊老夫人。
齊老夫人卻隻是看著他,端詳許久才看著他開口問道:“你跟你那位心上人如何了?”
齊豫白聽她這話便知她要說什麼了。
他唇邊泛笑,眼中卻有無奈。
“你還有臉笑?”齊老夫人沒好氣的瞪著眼,“剛剛因因在,我給你留麵子,有你這麼追人的嗎?連人都不去見,你追得哪門子人?”
“誰說我沒見?”齊豫白轉著佛珠看她。
齊老夫人一聽這話,更是來氣,“你每天不是去衙門就是回家,休息也不出門,你見的哪門子人?你……”聲音卻在看到齊豫白那張沉靜從容的臉時一頓。
看他這副模樣也不像騙她,難不成真是她誤會了不成?
“那你與我說,你這心上人究竟是誰?”她今日還非要刨根問底了。
齊豫白聞言卻沒有立刻答話,他把佛珠重新套回到手腕上,又給人續了茶後方才開口,“您認識。”
她認識?
齊老夫人一愣。
她認識的姑娘可不多,頂多幾個玩的要好的老姐妹家的孫女,可那些小姑娘,她哪個沒給他介紹過,也沒見他對誰心動過啊,齊老夫人冥思苦想,忽然──
幾副清晰的畫麵出現在她的眼前。
兩人並肩站在一道洗手,兩人一道從門外進來,兩人寬大的袖子交疊在一起……那些畫麵中,她孫兒身邊站著的那個人,無一例外皆是同一人。
“是我喜歡她,她還不認識我。”
“您隻要知道,她是個好姑娘。”
……
那日的話在耳邊浮現,齊老夫人神色呆滯地看著齊豫白,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喜歡的人,是蘭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