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等了一會也未見她動身,不由輕輕喊了她一聲。
“你先去外頭等。”蘭因吩咐。
等時雨退下,蘭因看鏡中的自己,她其實並沒有自己表出來的那麼冷靜鎮定,她也是會緊張的,這一次開張,汴京城不有少雙眼睛盯她。
可再緊張也得去麵對。
她的身後沒有人能幫她,隻有她自己。
她是都這樣了,外麵那些人隻會更慌更亂。
蘭因深深吸了一口氣,吐氣的時候她站起身,餘光瞥見桌上那條長命縷,蘭因沉默凝視片刻,最終還是拿了起來,說來也奇怪,她原本那顆不安起伏的心在握住這串長命縷的時候竟忽然定了下來。
她用力握緊,似乎是想借此來給自己力量,後她把手繩小心翼翼藏於荷包中,方才抬腳往外去。
外麵風和麗,是個豔陽晴,碧海藍,萬裡雲。
蘭因最後還是帶了時雨,她跟她保證不會讓人看出端倪,蘭因也舍不得把她一個人放在後院,再說後總是見麵的,她也不可能一直藏時雨不讓她見齊家祖孫……主仆倆一路往外去,到成衣鋪的時候已經圍了不少人。
這個點過來的大都是來看熱鬨的,他們早早聽說了蘭因新店在今開張的消息,自是想來看看她一個和離的婦人能弄出什麼堂,當然,除了因為和離一事想來看蘭因如今是何情形的,還有不少是為蘭因近酒樓的動過來的。
這陣子蘭因那幾間酒樓可謂是客似雲來。
早先時候一蜜煎梅花脯至今還有不少人每耗時排隊去買,更不用說陣子酒樓又出了幾新菜,每一都是既新鮮又吃,酒樓聲鵲起,大家也很想看看蘭因的新鋪子會有什麼新鮮花樣。
“怎麼還沒來啊?”
“不會不來了吧。”
……
久不見蘭因出來,眾人自是等得有些不耐煩了,甚至還有人開始盤問起孫掌櫃,孫掌櫃被催得焦頭爛額,正想不喊人再去催催看,便聽到一陣抽氣聲此起彼伏在身響起,眼見原先一個個焦急不耐的人此時都目瞪口呆看他……身後的方向。他似有所察,連忙回頭,瞧見蘭因一身華服由人簇擁了出來。
看到蘭因這番打扮,縱使是見慣了蘭因的孫掌櫃也忍不住目露驚豔,等反應過來,他立刻迎過去,垂下眼,恭恭敬敬朝人拱手一禮,嘴裡喊:“東家。”
“嗯,辛苦你了。”蘭因溫聲寬慰一句。
轉麵向門外眾人。
瞧見他們麵上或是驚豔或是驚愕的神情,時雨有些不高興地抿了唇,蘭因卻神色不改,甚至還在眾人的注視下往一步直麵眾人,緊跟揚起一抹溫和的笑,嗓音輕柔地與他們說:“勞諸位久等,今新店開張,不管消費與否都能進店喝茶賞看。”
世人對美人,尤其還是溫柔脾氣的美人總是格外寬容的。
剛才麵對孫掌櫃還咋咋呼呼的一群人此時竟然都變得溫和起來,不僅不覺得自己等得時間久了,反還客客氣氣和蘭因說:“不久不久,這不還沒到吉時嗎?不過顧老板,你這賣的是什麼啊?”
他們說話間踮腳朝蘭因身後看,可蘭因身後放一麵水墨屏風,正遮擋住裡麵的情形,倒是能從那紗屏瞧見幾個曼妙的身影,這一副不識廬山真麵目的模樣反更加勾得人心癢癢的,想一探真麵目。
蘭因笑笑。
正想說話,身邊孫掌櫃壓嗓音與她說:“東家,時間差不了。”
“那開張吧。”蘭因說。
孫掌櫃聞言忙答應一聲,他到一旁吩咐一句,很快站在店鋪兩旁兩個腰間係紅綢的年輕夥計抬起手裡的雙響鞭炮,有人上點火,引線被點燃,咻的一下,火星四濺,緊跟鞭炮聲劈裡啪啦響起。
圍觀的人群連忙捂耳朵後退,卻也吸引了更人朝這來,後後,幾乎是把馬路圍得水泄不通。
“主子小心。”
時雨怕鞭炮濺到她,拉蘭因後退。
蘭因笑退後幾步,她亦捂耳朵,目光卻始終望外頭,眼看大紅鞭炮一節節響起,包裹在爆竹外的紅衣被炸成一片片的小紅花,她眯起眼,心裡那點低迷的情緒也跟消散了不少。
等爆竹聲停。
孫掌櫃親自把一直係在牌匾上的那根紅綢遞給她。
眾目睽睽之下,蘭因上幾步到鋪子外,後伸手輕輕一拉,原本覆蓋在牌匾上的紅布跟掉落。
“錦繡堂……”有人看牌匾輕聲呢喃,又問蘭因,“聽還是和綢緞有關,顧老板,難不成你做的還是綢緞布匹生意?”
蘭因笑答,“是和布匹生意有關,但不是賣布匹。”她說完一頓,見眾人都是想一探究竟卻又猶豫誰先進來的模樣,便又柔聲說,“大家在外站了半想必也渴了,不如進來看看,今鋪子裡的茶點都是讓人從聽泉樓裡拿過來的。”
聽泉樓正是蘭因手裡其中一間酒樓,也是如今汴京城中最炙手可熱的酒樓。
圍觀的人一聽這話,果然連眼睛都亮了,有人忍不住問蘭因,“顧老板,不那梅花脯有沒有?”等蘭因笑點了頭,一群人哪裡還待得住,立刻朝這大步來。
時雨見他們一窩蜂過來,生怕蘭因被他們擠到,連忙護蘭因往旁邊靠。
蘭因這會倒也沒出麵,是全權交給孫掌櫃處理。
孫掌櫃比她更清楚怎麼做生意,他早早已經備了票子,一麵讓小廝給眾人票號,一麵與他們說:“因為鋪子空間有限,法一下子容納所有人,為了給大家更的驗,也怕各位老板人擠人傷彼此,便請各位拿號牌,十人一批進去賞看。回頭若是各位老板想買東,隻需提供號牌給們的夥計,今開張皆有酬賓,即便今不想買也妨,隻三內有購買的意向皆可以拿這個號牌過來,同樣能享受折扣優惠。”
麵十人已經進去了。
因為屏風依舊沒被人移,外頭的人隻能聽到裡麵傳來的驚歎嘩然,卻不裡麵到底是什麼,這樣的情形反勾得他們更加心癢難耐起來。
這邊孫掌櫃招待裡麵的客人,蘭因讓店鋪的夥計招待外麵的客人便和眾人一欠身領時雨進去了,坐在包間歇息的時候,時雨躲在門後透過門縫看外頭,越看,她一雙眉攏得越深,一會功夫後,她合門轉身,看蘭因憂愁:“主子,咱們這生意能做得起來嗎?看那些人不是來湊熱鬨是來吃東的。”
她說得義憤填膺。
蘭因卻笑,她在喝茶,看時雨臉上的焦慮還給她倒了一盞茶,溫聲安撫:“店才開張,哪有這麼快有成效。”過了最開始那個勁,她在已經不緊張了,見時雨小口小口喝茶,還有些擔心的樣子,她和人慢慢說,“何況咱們今宣傳的這些布料都不便宜,對於許人言並不一定負擔得起。”
“那您為何還如此招待他們?”時雨蹙眉,不解,“們又不是沒有低成本的,既然他們買不起貴的,何不推薦便宜的給他們?”
“那沒意思了。”蘭因笑笑,“若都是一樣的東,大家看一眼也忘了,倒不如先讓他們們鋪子的特殊,借此吸引他們把聲打出去,後再推出彆的東,大家先入為主,即便們和彆人賣一樣的東也會覺得們這裡和其他地方不一樣。”
蘭因最開始想做成衣,是想做一些時下還未流行起來的衣裳款式。
可這類衣裳能承擔消費的人還是少數,何況流行這東,一季一換,她是再心思也吃不消這般消耗,也是陣子府中給下人做衣裳的時候,她才想起,既然都是做成衣,為何不把這一塊也給包了?
那些酒樓客棧會館府邸的仆役一年四季都得換衣裳,不說汴京城中那百來家酒樓會館,光那些普通勳貴府邸,隻算奴仆雜役再少也有幾十百人,汴京城最不缺的是勳貴,若能打通這層關係,即便隻是幾家,也夠他們賺不少了。
以特殊新樣式的成衣為鉤子,吸引眾人的目光,借此再打開局麵開拓市場,這是蘭因想的法子。
時雨一聽這話,雙目立刻放光,隻是想到什麼,她又蹙眉,“看從與您交的那些人家今一個都沒來,他們會肯買您的賬嗎?”
主子和蕭家鬨得這麼僵,雖說成伯府如今落魄了,但到底也還有爵位在身,這些勳貴人精得很,最怎麼趨利避害,他們真的會來捧主子的場得罪蕭家嗎?
想到這,時雨又為主子可惜,若是主子和齊大人在一起,哪需擔心這些?
蘭因她在想什麼,對此,她未說什麼,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惜的,她和齊家來往原本不是為了沾齊豫白的光,齊豫白是貧是富,是高官還是百姓,都不會影響她當初跟齊家來往。
她甚至想,若齊豫白真是一個窮小子,她反更能接受他……
“魯國公府送禮,賀顧老板開張之喜。”外麵忽然傳來一叫喊聲,打斷了蘭因的想法。
“應該是思妤派人過來,你去看看。”蘭因回過神後,交待時雨。
時雨忙答應一聲。
來人是翠蓉,她被時雨領進來,一看到蘭因便萬分抱歉地和蘭因行禮:“主子原本是親自來的,但她這幾……身抱恙,不下床,便隻能托奴婢過來給您聲喜,她說等後身了再來看您。”
“思妤怎麼了?”蘭因蹙眉。
翠蓉猶豫一番,隻說了個大概,說完見蘭因沉默,忙又:“主子這事和您關,都是世子的緣故,她還讓奴婢向您和齊大人說聲抱歉。”
蘭因點頭,與她交待,“了,你先回去照顧她,等得空去府上看她。”
聽她這樣說,翠蓉總算鬆了口氣,她也不敢在這耽擱太久,和蘭因又告了一禮離開了,剛到外頭還未登上馬車又瞧見一輛氣派的馬車停在邊上,緊跟有裝扮麵的婦人下馬車,領幾個拿禮盒的丫鬟朝錦繡堂去。
大約是覺得領頭的人有些眼熟,翠蓉停下步子往回看,還未等她想起那人是誰便聽來人朗聲稟:“們是龐相府上的,今過來是奉們夫人之命恭賀顧老板開張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