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恐慌(1 / 2)

王氏帶著顧情在逛街。

昨兒去七寶巷已經很晚了,雖說顧家家大業大,也有人看守,可到底多不曾有顧家的子入住,也沒人想到王氏會突然過來,那人打掃起來難免就沒那勤快,偏偏王氏又是個格外挑剔的,一應物什最的不說,屋子裡還不能有多餘的味道,昨兒夜裡,七寶巷的顧家忙活了一整夜未能讓王氏滿意。

若不是實在困得受不了,隻怕王氏連那個床不肯沾。

後來睡是睡了,可她一覺醒來就覺得腰酸背痛,身上還起了不少紅疹子……這可她氣壞了。

人罰了一通,又領著顧情出來逛街。

即便隻打算在汴京住幾天,她也不打算委屈自己,所有的被褥換上最新最的,家裡的熏香物什也全更換一遍,逛了大半天,讓其餘人先去家中收拾,而她領著顧情,帶著蘇媽媽和雪芽繼續在街上逛著,打算再置辦衣裳和首飾。

她們逛得是十裡街,也算是汴京城中除了禦街最的一條街道了。

因為靠近朱雀、玄武兩條貴人巷,來這買東西的也是非富即貴人,因此這裡的鋪子每一裝飾得十分精美,裡麵的東西便是放眼整個大周也是數一數二,可王氏挑剔,又是打小見慣了物,即使店家所有東西擺在她的麵前,她也覺得不過爾爾。

“夫人,這真是我們鋪子最的首飾了。”賣東西的掌櫃被王氏挑剔得汗流浹背,不是瞧出這一行人出身富貴,他想人趕出去了。

開門做生意這多,還沒見過這挑剔的,卻也能看出她是真的見慣東西,不是沒事找事。

“行吧。”王氏撇撇嘴,她拉過顧情,音少了幾分驕矜,多了幾分柔和,“你瞧瞧有什喜歡的,前是娘不對,讓你空手來京,平讓那人看低了你,這東西雖然一般,不過做個應急的物件卻是不錯,等回頭回了臨安,娘再讓你舅舅給你送的過來。”

她沒注意到顧情在聽到“回臨安”三個字的時候,情微變。

“情兒?”

王氏沒聽到她的音,忍不住又喊了她一。

顧情這回過,她鬆開緊握的手,低回了句,“……可以。”

“你這孩子就是太老實小心了,也罷,我替你挑。”王氏知她脾性,大概是在外頭待了太多,前又沒見過什東西,為人處世上便顯得過於小心,她這對她千依百順,一來是為彌補,二來也是想著讓她受儘寵愛後可以膽子放大一。

沒想到養了這多,她還是這副脾性。

她心中無奈,卻也沒再逼著她挑,自己做給她挑了幾支不錯的釵子,餘光瞥見一支紅玉簪的時候,目光一頓,麵上漸漸也浮現出一抹怔色。

蘇媽媽伺候她多,見她這般情,隻一想也就清楚她在想什了。

她忍不住笑道:“這支簪子倒是正配大小姐的那副紅玉耳釧。”那日雖然天黑,但她還是注意到大小姐戴著一副紅玉耳釧,沒想到夫人也注意到了。

“誰管她配不配?”王氏被人看穿心思,心中惱怒,想放又不舍,最終還是情彆扭得一並讓人結賬。

蘇媽媽抿唇一笑。

王氏懶得理會蘇媽媽在想什,隻問鋪子掌櫃,“對了,這附近哪鋪子賣得布料?”她是打算買回家後讓人做。

那掌櫃做了這大一筆生意,看王氏的目光就跟看財爺似的,這會哪裡還覺得她難纏?笑嗬嗬回道:“說起料子,這附近幾家店不錯,不過我看夫人是剛來汴京不久?”

“是又如何?”王氏脾氣本就驕矜,又因昨日的事心情不,說話難免帶刺,她抬著巴,鼻腔哼出一句,“怎你們汴京還不準外來的人買料子?”

在掌櫃心大,又賺了錢,也不惱,隻繼續笑答道:“並非如此,隻是老朽想著您初來乍到,請繡娘做衣裳難免耗費時,倒不如去錦繡堂逛逛,那邊做得就是成衣生意,不僅用料,衣裳也格外新穎,正適合像您這樣尊貴的人。”

王氏聽得心情舒泰,臉上的情也舒展了許多。

她不生氣的時候,其實是十分看的,多的養尊處優,她的臉上幾乎看不到什歲月的痕跡。

掌櫃也不禁多看了幾眼。

“你看什呢?”說話的是蘇媽媽,見掌櫃一直盯著自家夫人,她臉色不禁陰沉了一。

王氏更是皺了眉。

昨日錦繡堂這般熱鬨,他自然也忍不住去外頭觀望了幾眼,恰瞧見蘭因在鋪子外頭說話,先前這位貴婦人滿麵憤容時不覺得,可剛剛情一舒展,那股子相似的感覺便撲麵而來,比起她身邊這位女子,錦繡堂的東家明顯更像她的女兒。

生怕這對仆不信,他忙又補充道:“是真的,夫人回頭去看一眼便知老朽所言非虛。”

“女老板?”王氏驚訝。

“對,說起來這位老板也是有本事的人,您可知曉咱們汴京的成伯府?”

幾乎是聽到這三個字,王氏就唰得冷了臉,奈何掌櫃並未瞧見,仍與人說道:“前陣子成伯府的世子夫人和世子鬨和離鬨得沸沸揚揚,這鋪子就是那位前世子夫人開的。”

“……什?”王氏愣住了。

其餘三人,除了雪芽外也麵露怔鬆。

……

片刻後,王氏渾渾噩噩出門,一眼就瞧見臨街不遠處的錦繡堂,果然與那掌櫃說得一樣,客似雲來,生意不斷,耳邊還環繞著先前那掌櫃說的話。

“那顧老板是真的有本事,一個女人家背負著和離的名還能生意做得熱火朝天。不僅是這錦繡堂,就連她那幾酒樓也生意爆火。”

“現在說顧老板是咱們汴京最會賺錢的女商人。”

“不過……說到底士農工商,商人是排在最末,這位顧老板放著的侯府千金不做,跑來經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和傳聞一般。”

“什傳聞?”王氏記得自己那會曾問了這一句。

“說那位長興侯夫人重次女輕長女,母女倆感情並不深厚。”

“混賬!”

王氏簡直氣得不行,“誰傳得混賬話?”

那掌櫃怕得抖了抖身子,心中奇怪她為何這般憤怒,卻還是說道:“這可不是老朽說的,外頭的人在這傳呢,不然她怎會放任自己的次女來長女這邊住?那世子夫人前和那位世子爺也算恩愛,偏偏這次女來了就這般,還有人說那位世子前就和這位次女有所往來,說那位侯夫人不知情,怎可能?”

“做娘的偏心成這樣,也是少見。”

那話還在王氏耳邊徘徊,她出來前怒氣衝衝砸壞了一盒子首飾,可此時,她看著不遠處的錦繡堂卻臉色蒼,心中不安,心中閃過無數個念頭,難不成她這次對她這冷淡是因為她讓情兒來伯府住害得她和蕭業變成這樣?

她以為她是故意的?

可情兒那個時候不吃飯也不睡覺,大夫說她那樣去性命難保,她也是怕情兒出事不得不托付給蕭業。

可她絕對沒有替情兒破壞他們夫妻情分!

她怎可能這做……

雖然因為小時候的事,她對蘭因心有芥蒂,又加上這她們母女情分淡薄,蘭因性子又生得冷淡,不像情兒會說話會哄她,她對她自然沒像對情兒這般親近,可說到底,她也是她的女兒,是她十月懷胎生來的女兒。

她怎可能那樣做?

王氏情複雜。

蘇媽媽剛賠完錢急匆匆出來,看到王氏站在門口色怔怔,鬆了口氣後在一旁勸道:“既然來了,不如就去看看大小姐?”

王氏抿唇,若擱在前,她必定是不會紆尊降貴去見蘭因的,可彆人口中聽了這話,她一時也覺得對蘭因有虧欠,正想應允,卻聽雪芽在身後猶豫著說道:“奴婢其實剛剛瞧見大小姐了。”

王氏循看去,皺眉,“你既然看見,為何不說?”

蘇媽媽心中隱隱覺得有不,可還不等她開口,便聽雪芽說道:“剛剛大小姐送客人出來,看了我們一眼就收回目光了,奴婢,奴婢以為大小姐還在生氣就不敢說。”

“雪芽!”

顧情原本小臉雪還在為那掌櫃的話失,沒想她會這說,忙皺眉輕斥一句。

可王氏卻已然變了臉。

若說她先前對蘭因覺得虧欠,那如今,心中卻是惱怒更多。

就算是她做錯了,可她終究是她的母親,她是想與她老死不相往來嗎?!這股子憤怒讓她再看向錦繡堂的時候,眼中充滿了怒氣,她什沒說,隻是沉著臉踩著沉重的步子朝錦繡堂走去。

“夫人!”

她是家中的管事媽媽,更是王老夫人一手調-教出來的,她這一眼足以讓雪芽臉色煞。

顧情自然也瞧見了,明知蘇媽媽不是針對她,可她還是忍不住往後倒退一步,等她走遠,捂著起伏的心口驚疑不定,餘光瞥見雪芽在身邊了臉,她沉,一次對她蹙眉苛責,“你今日實在是過分了。”

雪芽委屈,“奴婢也是為了您啊,您沒瞧見夫人對大小姐心懷歉意?先前她還給大小姐買簪子,這樣去,日後侯府哪還有您的容身地?而且憑什她受儘話還活得風生水起,您卻處處受儘委屈,您沒聽到那掌櫃是怎說您的嗎?”

她氣死了。

她就是不想讓顧蘭因得寵,她怕夫人心中有了大小姐後便忽略了子。

顧情抿唇,袖手指也捏得緊,她心裡的確有不舒服,沒有人會麵對那責罵還無所謂,可她也得承認,“來汴京這事原本就是我做得不對,她跟阿業變成這樣,我有推卸不了的責任。何況她畢竟是我的長姐,便是母親疼她也無可厚非,你……”還想說話卻見她低頭抹著眼淚,心裡無奈,又想起這她和雪芽相依為命,到底還是作罷,她輕輕歎了一,“罷了,隻此一回,若還有回,我也保不住你。”

說完,她看向已經快走到錦繡堂的母親。

她心中實在不想過去,她不想見到蘭因,不僅僅是因為蕭業的緣故,她私心對她這位長姐還是有害怕和抵觸的……前沒覺得,可自那日在伯府接觸到蘭因淡漠的眼,她便不敢與她往來。

隻一想到她那雙冷淡的雙眼,她就害怕。

記憶中那兩個愛笑愛玩鬨的身影幾乎已經模糊不清了,偶爾做夢的時候能聽到一串銀鈴般的笑音,她能感覺出那是蘭因,而跟在她身後的那個身影是她,但想仔細去看卻瞧不清,早蘇媽媽常與她說她和蘭因小時候感情,說她打小最喜歡的就是蘭因,每日醒來一件事就是找蘭因,蘭因去哪,她就跟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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