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眼中有繾綣的溫柔笑意。
快。
他又朝她伸了手。
這次蘭因並未猶豫,甚至主動回握住了他的手。
他們的手指嵌在了對方的指縫中,指交扣,這是最為親密的手勢,在遇見齊豫白與他相愛之前,蘭因從未想過有朝一竟然會和彆人在眾目睽睽之下這樣走路。
可她心中除了那一羞赧之外,餘下的儘全是甜蜜。
忍不住又握緊了一些。
齊豫白察覺到了,低頭看她,卻什麼都說,隻征詢她的意見,“要猜燈謎是繼續往前走?”
今雖然不是元宵節,卻也有猜燈謎的活動,蘭因原本想說“都好”,忽然想起一件舊事,忍不住笑了起來。
齊豫白挑眉,“在笑什麼?”
蘭因看著他笑答,“想起從前在金陵的時候,表哥曾抱怨元宵與你一道去猜燈謎被你占儘風頭。”
齊豫白蹙眉,似乎早忘了有這樣的事,也是,他活了兩世,不知是多少人心中敬仰的對象和目標,那些對於彆人而言風光無限的事,對他而言或許隻是滄海一粟,完全不值得一提。
蘭因自然也瞧他忘了,紅唇微翹,她軟著嗓音與人說,“少卿大人是給旁人一條活路吧。”
今不知有多少未婚男來遊玩,都想著在自己心上人麵前好好表現一番,齊豫白若去,哪有他們表現的機會?
是不要去破壞他們了。
左右她也無所謂那些東西,無論是猜燈謎是閒逛,對她而言都是一樣的,隻要身邊有他在,她就足夠高興了。
“走吧,我們繼續往前逛逛。”
齊豫白本就無所謂做什麼,聞言,也就了頭,兩人繼續往前走,偶爾會停下來買些東西,今花燈節,除了好玩的,好吃的也有不少,蘭因餘光瞥見不遠處一個賣紅薯的攤販,腳步一頓。
“想吃?”齊豫白問她。
蘭因笑著與人說道:“就是想起以前來街上什麼都不敢吃。”迎著齊豫白的注視,她和他解釋,“那會總覺得在路上吃東西不雅,便是心裡再喜歡也不敢去碰。”
話音剛落,就被人牽著往那處走。
知道他要去做什麼,蘭因哭笑不得,“齊豫白,我不餓。”
齊豫白卻說,“要逛久,先拿著,回頭餓了再吃。”
如此。
蘭因也就未再說什麼,任他牽著她往那邊走。
賣紅薯的是個老爺爺,瞧見兩人雖然戴著麵具,可那通身的氣度儀態,一看便知格外眾,他一邊給兩人包紅薯,一邊笑著與兩人說道:“小相公和小娘子看著真是登對。”
蘭因臉皮薄,忍不住紅了臉。
齊豫白看了她一眼,瞧見她臉上的桃花色,抿唇笑了笑,他這樣冷清寡言的一個人,聽到這話,竟是認認真真和老人道了一聲謝才牽著蘭因離開。
走到外邊,蘭因臉上的熱意才消下去一些。
齊豫白也笑話她,一隻手牽著她的手,另一隻手拿著紅薯。
蘭因覺得他拿著辛苦,而且周遭也有不少人在吃,便和齊豫白說,“我想吃了。”
齊豫白也說什麼,替她把最上麵的外殼剝掉便遞給她,才從鍋爐裡拿來的紅薯不僅冒著熱氣,有流心,蘭因接過後卻吃一口,而是自己拿著遞到他的唇邊,“你先吃。”
若不是麵具遮著大半張臉,此刻一定能夠瞧見她臉上的緋色,可即便戴著麵具,也能感覺到她的羞意。
一次做這樣的事。
蘭因怎麼可能不害羞?可她手上動作未曾移開,眼睛也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一眨不眨。
齊豫白看著似乎有些驚訝,可快他便笑了起來,他什麼都說,隻是低頭直接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口。
有路過的人瞧見,都善意地笑了起來,甚至有丈夫與自己的妻子說道:“你瞧瞧人家妻子,不管,我也要吃。”
“你都多大年紀了,怎麼跟小孩似的。”
“多大年紀也是你丈夫,我就要。”
“行行行,吃吃吃。”
蘭因聽得耳朵都燒了起來。
不想被人圍觀再看,齊豫白吃完,她就立刻牽著他的手離開了這。
可身後卻傳來熟悉的男人低笑。
蘭因回頭,因為害羞,難得顯露一些凶巴巴的模樣,“不許笑!”
“好。”
齊豫白忍笑抿唇,他順毛似的摸了摸蘭因的頭,“不笑。”眼中卻仍舊有著藏不住的笑意。
蘭因看他這樣,竟也情不自禁笑了起來。
……
“在看什麼?”
臨街一間酒樓,有兩個形容俊美的男人相對而坐,這兩人正是塗家大少塗以霆和蕭業。他們倆從小一起長大,是多年好友,今在這見麵,原是塗以霆覺得自己這位好友鬱鬱不振太久,索陪人來解解悶。
這會見他看著底下,便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可街上全是人,他也不知道蕭業在看什麼。
“什麼。”
蕭業語氣淡淡,目光卻仍舊落在那一對儀態眾的男身上,看不到臉,可他看著那個黃衣子的身影,隱隱卻覺得有些熟悉,心中才浮現一個名字,他又搖了搖頭,怎麼可能是蘭因?
就算蘭因和齊豫白在一起了,她也不可能和他這樣走在街上。
她是世家大族養來的名門閨秀,一身規矩儀態,便是成親,也絕對不可能和人這樣牽著手走在街上。
更不用說這樣在街上吃東西。
蕭業自嘲一笑,他真是想她都想得糊塗了,才會看到一個相似的身影就以為是她,仰頭喝儘盞中酒,目光卻是忍不住朝底下那對男看去。他看著兩人牽著手,黃衣子吃著手中的紅薯,偶爾會差使身邊的紫衣男子去買彆的小吃,兩人旁若無人地走在街上,和這世上每一對相愛的夫婦一樣。
這隻是芸芸眾生再普通不過的一幕,可蕭業的眼中卻不由自主地閃過一抹豔羨。
他和蘭因成親三年,卻從未這樣走在街上過,如果……他心中才閃過一抹希冀,想到蘭因那的話,又苦笑一聲。
他和她之間哪有什麼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