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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巷算是離宣德門最近的一處住宅了。
從宣德門發,等到齊府也還是花了小半時辰,酉時兩刻的時間,天還不算黑,齊府上下卻已經始在點燈了,門前小廝遠遠瞧見熟悉的馬車過來,連忙停下手裡的活從爬梯上下來,等齊豫一下馬車便立刻笑著同說“恭喜少爺”。
因為蘭因懷孕的緣故,先前齊老夫特地讓賬房支了不少銀子給他們當賞錢。
他們先前還在樂滋滋的數賞錢呢。
何況便是沒有這一遭賞賜,齊家這家仆也是實意替他們高興,齊家幾位主子為寬厚,是少有的好主家,少爺雖然性子冷了一,從不苛待下,老夫不必說了,她是最好的菩薩腸,至於少奶奶,她雖然嫁到齊府才一年不到的時間,對他們的好卻是毋庸置疑的,一年四季的衣裳還有年裡年節的賞錢從不曾落下,去歲過年,還給他們每送了不少東西,有回不去家裡的便特地派往他們家裡送了成倍的年禮。
幾小廝不由麵露愕然,難不成少爺不喜歡少奶奶懷孕?有和竹生交好的便趁機拉住他,目送齊豫走遠後,便壓著嗓音悄悄問了一句,聲音才落下被竹生狠狠拍了下腦袋,“你豬腦子,主子怎麼可能不喜歡?你們啊,還是對主子了解太少!”
主子剛剛差點都激動地同手同腳了好嗎!
這樣好的主家,他們怎麼可能不替他們高興?
齊豫已經走下馬車了,聞言朝幾小廝一頜首,“多謝。”他嗓音平淡,神色如常,完全沒有他們意料中的激動和高興。
去玩沒意思,去屋頂躺著喝酒沒意思,做麼都沒意思……剛剛還興致勃勃的這會竟覺得有孤獨和迷茫。
他想到上回主母與他提議的,難不成他娶妻子了?裡這念頭才一浮現,竹生瞧見一綠衣丫鬟從不遠處走來,她手裡拿著一隻漆木托盤,上麵還放著一用紅綢綁起來的銅錢,瞧見竹生,她似是愣了一下,也一會的功夫便朝他露了和善的笑,“齊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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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懶得和他們多說,翻了眼警告了一番便跟著齊豫進屋,可這一進去,他卻有不知道往哪去了,以前不是跟在主子後麵是跟在哥哥後麵,可現在主母有身孕了,主子肯定急著去找主母,至於哥哥,嫂嫂還在坐月子,這會哥哥肯定陪著嫂嫂和小侄女,他這會過去難免有打擾他們一家三口。
自由慣了的竹生頭一回覺得有沒意思。
綠拂:……
“姐姐,怎麼了?”其他去送賞錢的丫鬟也往這邊來了,看到綠拂一站在那,又見她看著前邊,不知道在看麼,不由奇怪道,“姐姐在看麼?”
竹生和天青自幼被齊家老太爺收養,名字都是老太爺賜的,姓自然也隨了齊姓。
綠拂是想著竹生剛回來,肯定還沒拿到賞錢,便想給送過來,可還沒朝走幾步瞧見剛剛還一臉茫然的竹生忽然神情驟變,還不等她過去急匆匆轉身跑了,一副身後有鬼在追他的樣子。
“走吧,我聽說回來了,我們先回去同主子說一聲。”她重新揚起笑臉,沒竹生的那番反應放在上,至於賞錢,回頭再尋時機給是。
……
“……沒麼。”
綠拂搖搖頭,裡還是有納悶,卻也沒多想,隻當竹生有事。
綠拂等見他回來,紛紛朝他行禮。
“起來吧。”
齊豫回府後沒有立刻去蘭因那,而是先去了一趟鬆芝苑,問了懷孕需注意的事項,約過了一刻鐘才朝他和蘭因的屋子走去。
彼時天已經徹底黑了,八月的天,天還有秋老虎的餘熱,夜裡卻已有了涼意,黑起來也不似夏那般是藍黑色,仿佛總透著一點光,而是沉沉的黑,他乘著夜色一路往前走。
原本是靜用的,她今的實在靜不下來。
簾子才一動,她便立刻抬了臉,看到齊豫走了進來,她那顆懸了一下午的終於落了下來。
齊豫隔著紗看了一眼屋中,燭火通明,卻瞧不見蘭因的身影,他低聲問了綠拂蘭因在做麼,知她沒有睡,這才放輕腳步打簾進去。
蘭因手裡握著一本書。
剛剛看書的時候,蘭因煩意亂,便腳放在了外頭。
她不好意思說。
“敬淵。”
她掀被子起來,可腳還沒沾到鞋子被疾步過來的扶住了,“下來做麼,躺著。”齊豫一邊說一邊還摸了下蘭因的腳,“怎麼是涼的?”
好說歹說終於勸住。
蘭因牽著的手讓他起來坐在床上,問他,“祖母可曾說你?”她知道他先前去找祖母了,也知道祖母免不得說他一頓。
齊豫也沒責怪她,抱著她的腳捂了一會後又說,“我讓送熱水進來。”
“彆。”蘭因連忙聲攔他,“這點洗麼腳,而且我也不覺得冷。”她現在都覺得熱死了。
“敬淵,你是不是在緊張?”
蘭因其實自己也挺緊張的,這會看到男不同以往的一麵,她反而平靜了起來,看著男垂著眼簾薄唇輕抿,握著她的手指微微蜷起,她裡不知怎得,竟很軟,她牽著齊豫的手一路往自己的小腹帶,才他的手往自己小腹放,卻見男手彈了一下,似乎不敢觸碰。她抬眼,看到了他緊繃的臉。
祖母是以為她不可能有孕,因此在吃食上從來不拘著她,前不久有送來閘蟹,她還讓她吃了好幾隻,先前知道她有孕,她高興之餘又急得不行,嘴裡念念叨叨讓廚房每的菜譜都給換了,麼影響孕婦的香料也不準再現,又讓沈鳶給她仔細檢查了一遍確保她沒事才鬆了口氣。
“說了幾句,沒事。”齊豫牽著她的手,眼睛卻一直盯著她的肚子,從知道因因懷孕到現在已經過去快有一時辰了,他好似還是沒有消化這件事,伸手想去觸碰又有生怯,直到被蘭因牽住手。
概是這一句話讓他緊繃的脊背終於得以鬆緩,齊豫終於沒先前那麼緊張了,卻還是不敢貿然觸碰她的小腹,而是抬眸問她,“沒事嗎?”
蘭因才發現他的嗓音都啞了,她看著他,搖了搖頭,“沒事的。”
“沒事的。”
她沒有鬆他的手,仍舊握著他往自己小腹帶,“你是他的父親,他會喜歡你的。”
她的忽然也變得很軟很軟。
她看著男一點點俯身,耳朵和臉貼在她的小腹上,他的動很輕也很慢,似乎怕壓到她,另一隻胳膊還撐著被褥。
齊豫這才手落在她的小腹上。
才一多月,根本麼都感受不到,蘭因卻發現他的眉眼在這一刻變得柔軟了許多,像是他的感受到一生命在和他們打招呼。
床邊暖橘色的燭火照得他的眼睛有亮晶晶的,也讓他此刻看起來像一不諳世事的小孩,誰能想到周敬畏的齊帝師會有這樣的一麵,連蘭因也有沒想到,她沒有和他說這月份是聽不到小孩的跳聲的,或許他聽到的跳聲是她的。她隻是眉目溫柔地低眉看他,看著他重新臉和耳朵貼了回去,而她抬起手輕輕覆在他的頭頂。
……
“聽到麼了?”
“跳聲。”齊豫抬眸看她,聲音有激動。
懷孕的畢竟是齊帝師的夫,是陸隨風先問了一句,見他未曾隱瞞,其餘臣便一副才知道的模樣紛紛與道了恭喜,等回到家又立刻這事同自己的夫說了一聲,於是雪花般的禮物跟不錢似的往齊府送,誰都怕自己沒送或者送少了讓彆搶了先機。
蘭因對此十分無奈。
孕婦懷孕原本頭三月是不好說去的,畢竟這時間孩子還不穩,很容易流產,竹生那太高興,在宮門口沒壓著聲音,讓宮門口幾守將聽到,於是一傳十、十傳百的,許多都知道了。
不過起初這臣也都不敢宣揚。
對於她懷孕,除了她跟齊豫之外,最高興的莫過於兩老太太。
尤其是外祖母。
其實她並不想這樣肆宣揚。
懷孕是件讓高興的喜事,也不必鬨得儘皆知,對她而言,隻需告訴親朋好友便足夠了。不過禮都送到了,她也不好再退回去,讓時雨等一一檢查過,眼見沒有攜帶的貴重物品便全部登造在冊,方便後回禮。
祖母還跟她玩笑讓她直接留在齊府算了,省得總是跑來跑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