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籠子足夠寬敞,彆的不說,翻個身或站起來都是綽綽有餘的。
顧淺乾脆換了個姿勢,她向後靠在冷冰冰的鐵欄杆上,也不嫌這硌得慌,就這麼倚著重新掏出了那個在兒戲一樣的扭蛋機裡搖出來的塑料球。
她帶過來的食物和水都在,穿的也還是從樓底下服裝店裡順來的那身長袖長褲。
唯一和原先有所不同的,是她總覺得自己脖頸側邊時不時地傳來些微刺痛,用手探去時能碰到一條條稍稍凸起的粗細不同的印記。
……感覺就像條形碼。
顧淺還留著上次去那個極地末日的體驗券,這回抽到的也準備一並收好,在她拆開扭蛋後就捏在了手心。
這個疑似倉庫的地方,光源僅有兩顆高高掛在天花板上的小燈泡,鐵籠頂上還胡亂堆了大團的帆布,把這昏暗燈光又遮去不少。顧淺費了老半天的勁兒,總算是在欄杆縫隙透過來的光線下辨認出了上麵的字。
——“幽靈古堡”。
體驗券的風格和上次那張如出一轍,字跡還是照舊的歪歪扭扭,又在旁邊畫上了一座要不是顧淺的聯想能力夠強、否則壓根看不出來是城堡的房子,房子附近象征性地點綴著幾隻阿飄。
什麼玩意兒……?
顧淺心說她這回也一如既往地琢磨不出遊樂場又在玩哪一出,乾脆收起體驗券,把視線重新投向了鐵籠的欄杆。
要是指望她能在這裡麵安靜待著觀望局勢就大錯特錯了,她可受不了被這麼拘著。顧淺的字典裡雖然有“打草驚蛇”這個詞,但能讓她這麼考慮的隻有蟒蛇,如果可能就是一條小草蛇,她不介意直接去照著七寸打一頓。
她這下直接捋開袖子,按向電子表的表盤。
在遊樂場那邊待了兩天,她又拿它做了幾次實驗,然後是等著重置時間過了才出發的。
加上打倒海怪後贈送的點數,她現在共計九點潛力值,不知道麵對的會是什麼樣的末日就全部留著沒分配,眼下雖有了要用的地方,但一旦加上想再重新調整就得等到十二小時以後了,分配的時候就要多斟酌點才行。
那麼問題來了,顧淺想,現在給力量加多少?
她當初毆打利維坦也就用了五點,四點怎麼都該夠了……
力氣大總不會是壞事,抱著這樣的想法,顧淺爽快地在力量那欄的加號上啪啪按了四下。等她再抬頭看見正對麵的欄杆,嘴角便浮現出了點神秘的微笑。
欄杆間的寬窄都差不多,她隨便挑了挨著的兩根,雙手各握住一邊,用力往反方向拉去——
為了不弄出太大的動靜,顧淺還是留了幾分力道,饒是如此,這強行擰出來的變形還是讓欄杆兩端的銜接處咯吱吱地響了起來。
忍著這頭皮發麻的聲響,待得空隙大到足以讓人輕鬆通過,顧淺彎腰就從中間鑽了出去。
——成功脫出!
顧淺才不管她這方式有多不走尋常路,她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拍拍手,出了鐵籠就轉身環視了一圈。
她在籠子裡就覺得這地方像倉庫,現在一看,果然如此。
橫七豎八貼著封條的紙箱和木板箱大小不一,堆得快有天花板那麼高。牆邊立著兩排貨架,還放了幾把大號的鏟子跟笤帚。
大得讓她都想象不出是什麼身材的家夥用的。
耳朵捕捉到細微的摩擦聲,顧淺猛地一個激靈。
有誰過來了!
她就近藏在了同樣過大的木板箱後,臨走前還不忘把那個籠子上的帆布重新蓋得嚴嚴實實。就這麼屏息靜氣,等著那兩人走近。
——或者說,根本不是人。
她最先看到的,是幾根長長的腳趾。
再然後是如老樹盤根般扭曲的雙足,進入視野的人形怪物有著龐大而詭異的身形。
它裹著勉強敷體的漆黑長袍,小腿像山羊一樣彎曲,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姿態也十足怪異。同樣奇長的粗壯手指耷拉在身側,顧淺毫不懷疑那尖銳的指甲可以輕易劃破人的頸動脈。
她仰起頭,往上望去。
怪物腦袋上戴著厚厚的麵具,隻給豎著排的兩隻眼睛留了倆孔洞。臉被擋得嚴嚴實實,看不見剩下的部位究竟長的是什麼樣子。
如果說這裡是“幽靈古堡”——
顧淺想。
它們就是古堡裡的“鬼”。
“最後一批貨了?”
這兩隻鬼拖著沉重的步子走近時,顧淺聽到其中一個用粗啞的聲音說。
“可不是咋的,”另一個嘖嘖兩聲,“聽說今年收成不大好,那邊社會裡的死刑犯也隻送出來這麼幾個。就這,往農場的物資還得照供,來趕緊把這最後一個籠子搬上去,正式出貨前一起拉到農場且養著。”
“說這些跟咱們又有什麼關係。”
起先那個歎了口氣,抱起一摞箱子,“反正彆管是特供還是這些死囚,肉都落不到咱們的嘴裡,連嘗個鮮的資格都沒有,全是那些達官貴族的份兒……”
說著說著把自己給說饞了,顧淺都聽到了它吸溜口水的聲音,另一個也顯然被說動了歪心思。
“你說,要不我們……”
它嘰嘰咕咕地湊過去,但它那同事雖然第一個流了口水,這方麵卻是拎得很清的,一巴掌就把它推開,後者晃悠了一步才站穩。
“反正鑰匙也在咱們手裡,就偷吃一根手指!”它氣急道,“又不會壞事!”
“不會壞事?萬一被發現——”
說實話,這倆家夥身形差不了多少,都是兩米多高,嗓音也是一樣的又粗又啞,待走遠了根本分不清是誰還在說話。顧淺輕輕呼出一口氣,到了這時候,她的目光才緩緩轉向靠著的這隻木板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