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內爾內心叫苦不迭,它又偷摸著望了一眼碎得不成樣子的麵具——早知道今天來會麵臨著這樣的局麵,它是打死也不會來啊!
顧淺已經在腦海裡搜尋起這獵場主的身影,“誰是拜雍?”
“就是,”康內爾舉起兩隻爪子,往頭邊上比劃著,“戴著這樣的……”
顧淺“哦”了聲,她記得那家夥戴著牛頭麵具,當時正在試圖說服著另一隻鬼。
“那個當時跟它說話的穿黑鬥篷的家夥又是誰?”
康內爾突然明顯地瑟縮了一下。
“是列烏維斯大公。”
它說:“……女王的弟弟。”
有時候,有些訊息不需要靠語言來獲得,態度就足以說明一切。
顧淺看得出來,它在本能地畏懼那個家夥——這是來自於實力上的天然差距。如果往最壞處想,來到這個獵場的鬼裡,有康內爾這樣的草包枕頭,也有拜雍和列烏維斯那樣更棘手的角色。
“剩下的家夥呢?”她問。
“都、都是跟我一樣的貴族子弟,帶著自己的隨從——”
康內爾的麵部突然聳動起來。
它聞到了同類的氣味。
去他媽的,它恥辱地想,如果是那些家夥,不僅不會救它,反而——
……來了。
顧淺的槍口仍未挪開,她似有所感地回過了頭去。
巷口已經被包圍了。
來人不是獵場主拜雍公卿,也不是一身黑的列烏維斯大公,而是剩下的那三個穿著稍遜但也同樣考究的貴族子弟。它們戴著的麵具也各有各的特色,仗著自己的人數優勢,直接聚在那裡大肆取笑起了康內爾的狼狽相。
“沒想到那個‘康內爾’也有這麼一天,啊?”
“啊哈哈哈哈快看啊這就是所謂的‘都不許跟我搶’!”
“喂,康內爾!既然你搞不定,就還是交給我們處理吧?”
“閉嘴閉嘴閉嘴!!”康內爾不敢掙紮,惱羞成怒地喊道,“你們這群蠢貨根本就不知道——”
“你們說待會兒是煮還是炸?”
“烤著吃吧。”回想起細嫩肉質滑過舌尖的口感,那貴族子弟好容易才忍住了口水,“我好久沒烤過新鮮的人肉了,那種架在火上滋滋冒油的香氣……”
楊桃被它這沉浸在自己想象裡的描述給惡心得夠嗆,對方明擺著根本沒把她倆放在眼裡,隻當是康內爾太廢物點心才會被區區食用人反製住。
居然也沒有要上來救它的意思,可能在它們看來康內爾死了更省事——還是個沒法宣揚出去的理由。
“我改主意了。”顧淺突然說。
康內爾隻覺一直頂在它腦袋上的槍口移開了,一時間又驚又喜,它已經猜到了她要乾什麼,連忙手腳並用地朝牆角爬去,生怕自己受到波及。
活該!
它幸災樂禍地看著那些嘲笑它的家夥。
都是活該!
“還是先解決你們幾個吧。”顧淺打眼一掃,加上隨從一共是六隻。
“現在力量是四點,既然你們有六個,那就給你們點麵子再勻兩點……”
剩下的到時候看情況要不要加到射擊上吧。
“彆聽她廢話了!”那貴族子弟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它迫不及待地下了命令,“快去!誰抓到我就賞它一口!”
這句話一出,可比什麼都管用。
這群隨從平時根本沒有多少吃肉的份兒,早是饞得哈喇子流了一地。巷口狹窄,三隻體型肥大的低等鬼紅著眼你擁我擠,終於有一個搶奪了先機,直直向著那個還在低頭撥弄著不知道什麼玩意兒的食用人撲去!
煙塵乍起!
牆灰散去,顧淺拍拍手,她雖被撞得倒退兩步,但對這成果還算滿意。
那隻隨從的腦袋結結實實嵌在了牆裡,生死未卜。
現在是雜魚清理時間。
“來吧,”在一眾鬼呆若木雞的注視中,顧淺笑吟吟地問,“誰當下一個?”
城鎮邊沿的一棟房屋裡。
趴在窗邊的男人半天沒瞧見什麼風吹草動,剛起身回去,就有人悄聲問道:“怎麼樣了?”
“噓,”男人緊張兮兮地說,“沒見著那些鬼,但還不好說……”
他們藏在這裡也有半個小時了,自然是沒有錯過牆上掛著的那些武器。心裡清楚出路如何是一回事,做好準備拿起武器去麵對那些體能明顯強於普通人的鬼又是另一回事。
他們還需要時間。
“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半晌,終於有誰開口提議道,“要不……果然咱們還是……”
恰恰在這時候,隻聽一聲轟然的巨響。
……難不成有第一個犧牲者了?
所有人俱是一震,在聽到緊隨其後的錯亂腳步聲後,屋內的緊張氣氛更是繃到了極點。
鬼來了?!
聽這聲音恐怕還不止一隻,難道說——
“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的……居然是鬼。
有兩三隻鬼逃出了遠處那個巷口。這幾隻前不久還囂張到極點的家夥瘋狂地跑著,連頭都不敢回。其中一隻“哐當”摔了一跤,吃了滿嘴的灰也顧不上了,著急忙慌地就爬起來繼續跑。
光看這些怪物的架勢,都要以為是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趕著它們。
可在那巷口慢悠悠轉出來的,分明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姑娘。
眾人:“…………………………”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