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事到如今, 小醜就是再傻,也該明白她想做什麼了。
更何況他平時也沒少動歪腦筋, 此時憑著直覺就意識到以往的所作所為會怎樣報應到自己身上。
——總之現在就是後悔, 非常後悔。
他目眥欲裂地瞪著眼前不斷逼近的人, 腿一軟就坐倒在地, 全靠手掌撐著不斷往後挪動,嗓子裡冒出的都是不成調的咕噥聲。情急之下竟開始懊惱自己當初是怎麼腦子抽了筋才一時興起跳上這麼尊煞神——
“咱、咱們有話好商量!!”
小醜徒勞地揮舞著雙手試圖護住自己的上半身,“你們還有什麼想問的,我可以說,我全都可以說——”
“哦?”顧淺饒有興致道,“你不是把知道的都說完了嗎?”
小醜:“……”
媽的,他之前嘴那麼快乾啥!?留到現在也好歹是個籌碼啊!
“這麼聽上去,你剛才倒像是有所隱瞞啊。”
楊桃當下也是滿肚子壞水地湊過來,“不會真的還有什麼沒告訴我們的吧?”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了——”小醜都快絕望了, 那把本就不怎麼好聽的聲音更是擰得破了音,油彩襯得慣常提起的嘴角彆提有多滑稽,“手下留情啊啊啊啊啊啊——!”
聽到了某個極其好笑的詞,顧淺近乎是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他。
“手下留情?”
她輕聲重複了一遍。
彆開玩笑了,她暫且不提,那些被強行選來參加這什麼見鬼遊戲的玩家們在乞求時又何嘗被“手下留情”過。
人命在他們眼中不過是可以拿來下菜的樂子,她又何必要因為這一句話就收斂起積累至今的憤怒。
顧淺冷笑一聲, 也懶得再跟他廢話,抬手的一拳正中下巴!
嗡的一聲,小醜那囂張氣焰早就不見了蹤影。晃過眼前的金星, 他還想再為自己辯解什麼,腹部再次迎來的一拳就讓他“噗”地差點咬到了舌頭。
他正踉蹌著想爬起來,又被從後麵跟上來的顧淺朝著膝窩的一腳踹得趴倒在地,立馬嚎得更大聲了。
周圍的火焰不知何時熄滅了,一聲聲哀嚎聽上去就疼得夠嗆,可曾經也見識過對方有多欠揍的楊桃卻圍觀得那叫一個樂嗬,自從進到這遊樂場裡,她難得有這麼快樂的時候了。
甚至在舒菁往外扯她的時候都還有點意猶未儘地沒回過神,又被使了個眼色後才反應過來,也趕忙跟著向帳篷外走去。
聽著後麵傳來的拳拳到肉的響動,舒菁還是忍不住小聲問了句:“難道剛進來的時候……他那副表情就是因為以前也這樣過?”
“對、對……”楊桃點點頭,“我親眼看著把那家夥腦袋按到茶幾上的。但也不完全是,因為一直都是還沒幾下就被找機會跑了……”
這麼說著,楊桃實際上也有點不確定,畢竟她隻碰上過兩回,沒見過那倆人之前的情況。當然,這不妨礙她語氣裡滿滿都是對她淺姐的欽佩和自豪。
“這次怕是想跑也跑不掉咯。”她幸災樂禍地嘀咕道。
舒菁附和地點點頭。
“可能一是那幻覺在我們意識到以後就不起效果了,”她說,“另一個是,現在大本營就在這,他跑還能跑哪去。”
楊桃對此深表同意,雖說還有點唏噓不能繼續吃瓜看戲,但也知道她們倆的當務之急是確定周德如真被小醜藏在外麵,而不是他為了給自己開脫編出來的謊言。
不過也不怕。
始作俑者還在裡頭嗷嗷嗷地挨揍,就是她們找不到也能從他嘴裡逼問出下落來。
好在小醜這次是說了實話,儘管繞著占地麵積不小的馬戲團帳篷轉一圈花了些時間,楊桃和舒菁二人還是成功地在某處栓繩的邊上發現了昏迷不醒的隊友。
真正的周德如緊閉著雙眼,很明顯是被什麼玩意兒給迷暈的,又是個五大三粗的個子,憑她倆推也推不動。
發現晃不醒他後,舒菁半蹲在邊上,從隨身攜帶的小包裡摸出一支針管,費力地在昏暗中想借著周圍的那麼點光線找血管未果,也隻好不管這些有的沒的了,直接往裡紮了進去。
藥效倒是見效很快,又過了數秒,癱在地上的周德如含混不清地呻|吟一聲,慢慢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怎、怎麼了?”
他晃晃腦袋,看清是舒菁二人後姑且鬆了口氣,意識似乎還停留在一行人剛進帳篷的時候,“我記得咱們走進那個勞什子的馬戲團,然後發生了什麼,我怎麼會在……?”
後者互相對視一眼,楊桃聳聳肩,三言兩語地把剛才那番經過簡單概括了一遍。
周德如:“……”
他憋了半天,愣是隻憋出來長歎一口氣。他也隻勉強記起自己在踏入帳篷的那一瞬間就莫名失去了意識,自己個大老爺們居然開場就被放翻屬實丟人,隻得把這仇也記在小醜身上。
他也是在站起身後才發現自己後背被邊上兩人連拖帶拽沾上了不少土,默默拍了兩下後開口:“現在是個什麼說法?”
“淺姐還在裡麵呢,”楊桃回頭看了眼,“回去碰個頭吧?”
另外倆人自然也都沒意見,等再繞回到那長簾門口,就看到了情理之中的一幕。
沒了幻覺,帳篷內一如他們剛來時看到的那樣是片被五光十色的明亮燈光照得晃眼的、空有舞台和一排排座位的演出用地。
顧淺站在正中央,在她腳邊,鼻青臉腫的小醜仰麵躺得四仰八叉。
他灰頭土臉地想爬起來,腦袋一歪,哼唧一聲,這下是徹底暈了過去。
顧淺懶得再管他,撣了撣剛才對方不死心掙紮時沾上的灰,抬頭看到和那倆人一起掀開簾子的周德如。
“找到了啊?”
“對,我們在後頭看見他倒在那兒——”楊桃站在最末,正應著聲,突然一頓,“……咦?”
她怔怔地仰著頭,旁邊的兩人也下意識跟著往上看。
這頂馬戲團帳篷正上方,不知何時升起了一個巨大的紅叉虛影,在夜空中散發出的淡淡微光雖不至於耀眼,卻也足夠在遠處看見個輪廓了。
“什麼意思?”